那雙琉璃色的眸子,沒有半分的惺忪睡意,亦沒有被刺殺的驚慌無措或是恨意。他淡淡一笑,覆住她顫抖的雙手。
「吟兒刺偏了,」
他捉著她的手,拔起匕首,再次向著他的心臟用力一刺,用了狠勁。
——「啊!」
蘇吟兒退縮著驚叫,他不禁笑著,似一點不疼,目中卻帶著瘮人的涼意,周身的氣息瞬間陰沉,喉間滾動著嗜血的無情。
「而且力度也不夠。得像這樣,才可能殺了朕。」
他凝視著她的目光漸寒。她惶惶然意識到後怕,想要鬆開手卻被他捏得緊緊的。他掌中再次用力,拔出了匕首。
鮮血順著他的心口往外湧,打濕了他和她的手,打濕了兩人相纏的衣襟和同蓋的薄裘。他望著蘇吟兒的眼睛,說出來的話像是烙印一般印在她的心頭。
「對待敵人絕不能手軟,一旦失手,再無第二次機會。」
兇猛的野獸是絕情的,縱是面對自己,也能毫無畏懼地直刺心臟。那股凌厲的狠勁,比草原上圍著獵物盤旋的禿鷲還要危險殘忍。
蘇吟兒被嚇壞了,瑟縮到床尾,艱難地環住自己。那雙水潤的眸子,沒了先前的憎恨,流轉的全是驚懼和害怕。
「你,你沒醉。你剛才,剛才是裝的?」
陸滿庭俯身吐了一大口血。他取了一張織荷花的絹子,不甚在意地拭了唇側的血漬,過分白淨的臉此刻更添一種病態的美。
他輕飄飄道:「就這般想我死?」
門外有急切的敲門聲,是風離。
「皇上,可是發生了何事?」
陸滿庭快速在心口處點了幾下,暫時止住噴湧的鮮血。他雙腿盤曲立在床頭,開始打坐調息,門外的風離似意識到不對勁,陡然提高了音量。
「皇上,您再不回話,屬下就硬闖了。」
陸滿庭一道掌風劈下,窗邊的桌案無風自動,牢牢抵住就要被推開的木門。
「沒朕的命令,誰也不許進來!」
門外漸起的瑣碎腳步聲齊齊停下,卻是不敢離去,守在了廊下。
蘇吟兒終於從驚懼中甦醒。
她茫然地看著手中的匕首,氣惱地丟棄,抓住陸滿庭的衣袖,大哭著推搡。
「你個瘋子!你應該下令殺了我,殺了我!」
陸滿庭不理,似一蹲無法撼動的雕像,任憑蘇吟兒如何打罵也絕不睜眼。
蘇吟兒氣極了,數月來的委屈和不甘通通化作最惡毒的言語和傷害。
「陸滿庭,我恨你,我恨你!你是個騙子,你欺負我,你對我不好,一點也不好你別以為你這般我就會原諒你。絕不,永遠也不!」
蘇吟兒使勁地捶打陸滿庭,將她臉上沾著的血漬報復似的擦在他的身上。她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痛訴他所有的狠毒。
「你明知道老皇帝好色,還故意把我送入宮,就為了讓我離不開你;你明知道我是神女,明知道阿卡才是我義兄,你還聯合這麼多人一起騙我」
「我不愛你了,陸滿庭,一點也不愛你,再也不要愛你!」
陸滿庭幽幽地睜開眼,溫潤的眸底似有藏不住的笑意。
他挑眉。
「吟兒何時這般話多?呱噪得很。」
他一把將她攬入懷裡,不由分說地堵住她紅潤的唇,將她痛苦的嗚咽和呢喃悉數吞下。他明淨炳然的眸中多了一絲玩味的光,熱切的欲浮動很快又消失不見,殷紅的薄唇斜向上。
許久,他意猶未盡地鬆開她,沉重的頭磕在她的左肩上。
「衣櫃的最下方有金瘡藥,吟兒得替朕上藥,否則朕活不過今晚。莫要聲張,他們曉得了,不會饒你。」
蘇吟兒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