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夫尚且不值一提,更何況是沒有任何血緣關係的結拜兄弟?
「為何?你問我為何?」
陸滿庭暗沉的眸底湧起猩光,滾動的喉間儘是嗜血的殺意。
「你們不若想想,為何我姓陸!」
刑部尚書大駭,被關在最前面牢房裡的兩位大理寺少卿皆是一怔,猛然抬頭,望向陸滿庭的方向。
「不可能,你怎麼可能是陸鴻的孩子?莫非,莫非她入宮前」
陸滿庭沸騰的眸子翻湧著怒火。
往事一幕幕,殘忍又血腥。漫天的大火、十幾具被燒焦的屍體、父母弓著身子合力將年幼的他護在身下、老部下用孫兒的命為他換得逃跑的一線機會多年來的壓抑和仇恨已然蝕骨。
他沉沉一笑,將所有悲痛掩下。再睜眼,眸底又是一派清明。
他不再言語,轉身離去,寬大的袖擺輕揮,抬手扣響水跡斑斑的牆壁。
——「咚咚咚」
牢房中關著的三位、陸鴻曾經的兄弟們,胸腔被震碎、口吐鮮血,當場沒了氣息。
那一年的正月十五日,陸滿庭親自下詔書,昭告天下,為二十三年前的陸家冤案平反,追封陸鴻為「神勇大將軍」,將陸鴻以太上皇的名義請入皇陵。
自此,陸家塵封了二十三年的冤案得以昭雪,陸滿庭的身份也大白天下。
寒風將陸家冤案的訊息送到蘇吟兒的耳中。
桃花庵,蘇吟兒跪在佛堂的正中間,燃了香燭,叩了三拜,虔誠的雙手合十。
陸哥哥是陸將軍的兒子,蘇吟兒是沒想到的。不過,更讓蘇吟兒驚訝的是,老麼麼竟然是先皇后的親妹妹,也就是陸哥哥的親小姨。
陸哥哥以皇家禮儀厚葬老麼麼,出殯的具體時間還沒定。
佛堂乾淨整潔,一切的擺設如舊。
斷了臂的佛像被修好,刷了金漆、加了金裟,更顯莊嚴肅穆;佛像下方有一張長方形的案桌,案桌上擺著一個香爐和兩盤供果,案桌的下方是兩個柔軟的蒲團。
寥寥香菸從香爐上徐徐升起,暈染了蘇吟兒微濕的卷翹的長睫。
「麼麼,吟兒找到了說服自己的理由。可是,我不愛他了。」
我不愛陸哥哥了。
不愛他了。
蘇吟兒秋水般的眸子淒淒流轉,萬般惆悵和哀傷一洩如注。下午的陽光正烈,透過紙糊的紅木色窗戶,打在蘇吟兒微紅的鼻尖上。
她裹著一件大紅色的狐裘斗篷,斗篷帽簷上的白色狐狸毛高高立起,愈發襯得嬌小的她楚楚可憐、柔弱可欺。
忽地,外間院子裡傳來侍女洋桃和三公主的對話。
——「三公主,夫人在拜佛,不喜被人打攪,您要不再等等?」
「哎呀,我有特別重要的事告訴她,她一定想知道的。你就讓我進去嘛!」
「可是三公主」
不怪洋桃防著三公主。
三公主年幼,性子單純,可畢竟是老皇帝的女兒,是前朝公主,而夫人是三公主的弒父仇人之妻,兩人是敵對的關係。
要是三公主對夫人心生怨恨做了出格的事洋桃不敢想,更不敢拿夫人的生命去冒險。
「洋桃,」蘇吟兒吸了吸酸澀的鼻頭,掩下眸底的濃濃水霧,開啟門,「請三公主進來。」
洋桃有些為難:「夫人,皇上交待過,您需得和三公主保持」
「夠了,」蘇吟兒打斷洋桃,軟糯的聲音沉了些,「我自有分寸。」
洋桃垂首不再言語,請三公主進了佛堂。
三公主跨了門檻,左右瞧了瞧,在佛堂裡極快地轉了一圈,再反手合上佛堂的門栓,壓低了聲線,望向蘇吟兒。
「蘇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