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還在掙扎,但聲音明顯小了下來,可偏偏這疼痛讓她越發清醒,想要昏過去都做不到。
肌膚、骨骼、內臟都仿若被千蟲萬蟻在啃噬,難以言喻的極致疼痛從身體每一處傳來。
「晏宮主,可否解釋發生了何事?」不被允許進到馬車冬柏宮其他四人,面上俱是焦急,文竹忍不住開口相問。
回頭看了文竹一眼,晏奚用錦帕擦掉了剛才嘴邊咳出的血跡,淡淡道,「本座會給冬柏宮一個交代。還請幾位轉過去,以免髒了眼。」說罷,他便轉身走向了蜷縮在地的六月。
文竹、卷柏幾人聽到晏奚如此說話,俱變了臉色,匆匆轉身。
「主……上……」見到晏奚走來,六月勉強抬了點頭,深深看著他,「我……」
晏奚輕咳了一聲,蹲下身來,眼中毫無溫度地俯視著她,「你的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了。」
「我……」六月想要說話,可連吞吐幾個字都極為困難。
晏奚眯了眼睛,「本座警告過你的。」
看著他眼中冷意,六月一點一點紅了眼眶。
她只是為了主上,那夏南衣分明就是引起蠱噬的罪魁禍首,只有夏南衣死了才能解決問題。不然,任由蠱噬繼續發展,主上的情形只會越來越糟,甚至會……
「本座,留不得你了。」晏奚左手緩緩伸出,看向六月的眼神依舊冷若冰霜。
「主……上……」六月眼中流出了血淚,眼前一片血色,模糊了他的面容。
緩緩站起,晏奚背過了身,而後毫不猶豫地收攏了指尖。
「啊——」
慘叫戛然而止,六月徹底癱倒在地,七竅流血,再無聲息。
直到最後,她的雙眼依然朝著晏奚的方向,哪怕只是他的背影,哪怕死在他的手上。
假裝昏迷的南衣在馬車中悠悠醒了過來,她聽到了六月最後的那聲慘叫。視線茫然地掃過身邊的七月與姜半夏,心頭像是空了一塊。
「主上稍等,屬下這就麻醉拔劍。」姜半夏已從先前的震驚中緩了過來。
「好。」南衣用了本來聲音,七月聽到後,命顯眼睛大了一圈。
「有勞姜大夫了。」氣虛的說出這句話,南衣漫無目的地看向了馬車頂篷。
——老子……終於也開始心狠手辣了呢。
金針封穴,南衣靜靜昏睡了過去,腦中浮現了先前在月老祠的種種。
——夏南衣!你為什麼回來!
——我為什麼不回來?六月妹妹這麼可愛,我可不能看你死了。
——那你有沒有想過,萬一你真被老怪物給殺了……
——不會!
離開月老祠時,六月板得筆直的後背,還有她對自己說的那聲「謝謝。」
徹底進入黑暗之前,南衣想:這殺人的感覺,其實是沒感覺。
第47章
迷迷糊糊醒過來的時候,南衣正在馬車上,肩頭的傷口雖不舒服,但手心的傷似乎更疼一些。
馬車正在動,應是還在趕路,但她身下墊了厚厚的軟褥子,雖然晃悠,但也不難受。
睜眼看了一圈,這並不是她的馬車,而是蠱美人的。
此時,蠱美人正坐在自己身邊,靠著車壁在歇息。
馬車忽然停了,晏奚腦袋一晃,看著就要醒來,南衣趕忙又閉了眼。
「姜大夫,我家主上說了,這換藥的事情,以後交予我便是。」是七月的聲音。
「那勞煩姑娘了。」
沒一會兒,七月就上了馬車。
「主上。」
「嗯……什麼時辰了?」 蠱美人的聲音帶了幾分疲憊,還揉了揉額頭。
「巳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