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呂給施張擦臉的動作忽地一頓,他就著這個姿勢側過臉看深坐在椅子裡的人,許久都沒有說話。
顧長安起身走到床邊:“上次不是說施張有時候會有反應嗎?多說點他高興的事。”
“高興的事就那麼些,我翻來覆去的說,都能倒背下來了。”何呂悶聲說,“不高興的事倒是一大堆,幾天幾夜都說不完。”
顧長安聽著他的語氣,有一瞬間以為是施張,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久了,會被對方影響,他抿唇:“也可以說說,沒準能刺激刺激他。”
何呂抬頭:“你跟我來真的?”
顧長安意有所指:“說都沒你瞭解施張,他想聽什麼,你應該清楚。”
何呂的連一陣紅一陣黑,別說動嘴,他連手都動了,能想到的法子都試過了,而且不止一次。
“老張他媽晚上來過。”
顧長安的視線在他身上掃了掃:“打你了?”
何呂扯動嘴角:“打了沒用,除非打死,他媽知道。”
以前施張的媽媽很喜歡他,每次去都留他吃飯,給他做好吃的,還讓他帶一部分走。
出櫃那會兒,施張的媽媽看到他,就像是見到了仇人,又是哭又是罵,恨不得撲上來吃他的肉,喝他的血。
現在好了些,可以說話了,就是回不到以前笑容滿面的時候。
何呂可以理解,老兩口就那麼個兒子,早早就給張羅相親,催著快點找個姑娘結婚生子,沒想到會有那樣的事情。
他把毛巾丟進盆裡,力道有點脫離控制,水濺起來,打溼了床單,很快留下一塊深色印子。
瞪著床上閉著眼睛,滿臉病態的男人,何呂的眼眶發熱,是你他媽把我拖拽到這條路上來的,說會對我好,只對我好,哄的我一愣一愣的,感覺飄上了天。
結果呢?你天天的躺著,從去年躺到今年,你要是再不醒,我就跟別人好去,不管你了。
何呂抬起胳膊在眼睛上面擦了擦:“長安,你哭嗎?”
顧長安在走神,沒聽清:“嗯?”
“陸城死……”何呂及時改口,差點咬到舌頭,“離開三年了,你想他的時候會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