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戴錶的工人是繼馬強強之後,又是一個不知道自己死了的鬼魂。
兩個了。
第一車間日常相處的同事們裡面,有兩個都是死人,死在五幾年化工廠事故里的工人。
這機率……
陳子輕聽過一個說法,在你因為什麼感到發毛的時候,一定要相信那一瞬間的直覺。
他垂頭捧起水澆到臉上,隨便洗了洗劃傷,他剛知道120區的特點那會兒,尋思的是鬼可能會附身在誰身上,不知道從你身邊經過的還是不是原來的那個人。
現在怎麼……沒附身啊。
直接就是啊。
陳子輕去找沒有外出,特地返回辦公室等他的宗懷棠,他進去發現只有宗懷棠一個人。別的同事已經提前讓宗懷棠清掉了,或者被他的氣息給整得自覺溜了。陳子輕反手帶上門,走到宗懷棠的辦公桌前:“只是誤傷。”
宗懷棠兩條腿架在桌上,雙眼闔在一起,看似是睡著了。
br/≈ap;gt;
廠房那時候就說自己腿疼,這回怎麼還用左腿。”陳子輕撫上宗懷棠顫動的左腿,你是左撇子,腿怎麼也用左邊這條。
見宗懷棠沒反應,陳子輕給他揉揉捏捏,在心裡跟陸系統打聽,為什麼這裡的鬼具備活人的所有特徵。
系統:在特定情景,鬼魂與活人無異。陳子輕倏地就把放在宗懷棠腿上的手收了回來。
宗懷棠不知何時睜開眼,看他的目光如同在看一個沒心沒肺的人。揉個腿都不專心,不堅持。
“我是要換隻手。”陳子輕找了個藉口,接著給宗懷棠揉腿。
前有馬強強,後有那個在大火中拉他的工人,他現在感覺他身邊的湯小光,鍾明,鍾菇,白榮,宗懷棠等人都……
陳子輕把這個想法打包丟在角落,等有證據了再拿出來。
下次別衝動了。他心有餘悸,萬一頭腦發熱說了什麼話,沒有後悔的機會。宗懷棠情緒爆發後就有些萎靡:“你今天一天傷幾回了?”
“兩回。”陳子輕數著,倒黴嘛。
宗懷棠煩道:湯小光的什麼狗|屁玉佛,沒給你帶來好運,反而帶來了黴運。陳子輕聽他提湯小光,才發現對方又不在廠裡,老是不在。手腕被拉住,陳子輕順著那股力道湊近宗懷棠,讓他檢查自己的臉。
“鼻子不流血了,劃傷就破了點皮。”宗懷棠說是這樣說,一點也不影響他眉間皺痕的加重,鐵絲劃的,有沒有多洗幾遍?
“有,洗了很久。”陳子輕撒謊。
宗懷棠知道他胡扯,冷著臉帶他去重新清洗,擦消毒的藥水。
當晚陳子輕又看了一遍信,決定再招一次魂。
還是宗懷棠陪在他身邊,還是那個拐角,還是那面鏡子,那個桌子,那個臉盆,三根蠟燭。這次只拿了一個蘋果,一次就要成功。陳子輕順利把一大串完整的果皮削下來,由著它拖到盆裡,深深埋進水中。
小馬。
你還在這裡嗎?
陳子輕一眼不眨地盯著鏡子裡的自己:小馬,我是
你哥啊,小馬,我想見見你。
小馬……
陳子輕不知道喊了多少遍,喊得聲音都虛了,鏡子裡終於一點一點出現了馬強強的臉,覆蓋住了他的臉。
這是讓他熟悉的馬強強,也是陌生的馬強強。
陳子輕擔心招魂有時限,他沒有在心裡滋生過多的感嘆:小馬,還能見到你真是太好了。馬強強僵硬的臉上扯起一個笑容。
鏡子裡的鬼和鏡子外的人互看對方,一時都會說話。陳子輕突然一點都不怕了:當年你是住在廠裡嗎,怎麼不像今年這樣住在家裡?
“我是住在家裡的。馬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