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向病房那扇門,他在瞬息後不甚在意地收回目光,倒水喂他老婆:“喝一點。”
“不想喝。”陳子輕猜到是遲簾在外面,他等著謝浮說“你前男友來了,要他進來嗎”。
這是謝浮的一貫試探風格。
意外的是,謝浮沒那麼說,他只是把水杯放在床邊,再次捧起書翻頁,白色中高領單衣外是敞開的深灰色針織毛衣,襯得他有股子良好教養滋養出來的禁慾優雅氣質。
病房的門底下被塞進來一封信,白色封皮,上面寫著“檢討信”二個字,右下角是年月日。
一門之隔,遲簾在門外罰站,他把手放進口袋,拿出來,又放進口袋,這個小動作透露出他的焦躁。
信推進去了,顧知之沒有叫他進去。
遲簾自嘲一笑,顧知之叫他進去他也不敢,哪怕是待個一分鐘。他什麼東西,配進去嗎,他不配。
門縫下面的陰影沒了,遲簾抬腳離開了門口。
“這裡怎麼會有封信。”
護士進來的時候看到了地上的信,她沒多看就撿起來放在了桌上,做了例行檢查便帶上門出去。
陳子輕預想的是,謝浮會拿起信念出信封上的字,笑著跟他說“老婆,是檢討信,這是怎麼回事,給你的嗎”“我猜猜是誰寫的”“除了你那個讓你躺在醫院的前男友,我想不出第二個了”。
這次謝浮的反應又不在他意料中。
謝浮好得差不多了的雙手交叉著垂落在腹部,他靜謐地坐著,像一副精貴的畫卷。
陳子輕的手指一顫,謝浮在改變,他沒有悄無聲息,他露出了痕跡。
“謝浮,你把信拿給我。”換陳子輕試探了。
謝浮照著他的話去做。
他開啟信封,摸出一張紙,撲面而來的是墨汁香。
遲簾沒用鋼筆寫,他用的是毛筆,這是陳子輕第一次見到他的毛筆字,筆鋒比較端正,是好看的,只是跟一手渾然天成的瘦金體比起來差太遠。
信中有一些字被水跡暈成一團,幾處的紙張碰一下就會透爛。
陳子輕從頭看到尾,看完了,讓謝浮扔到垃圾簍裡,他想了想,那是不太能給別人看的隱私,沒必要讓寫信的人難堪,於是他改變主意說:“還是燒了吧。”
謝浮再次照做。
陳子輕聞著焚燒的氣味:“我受傷的時候,你是不是……”
謝浮扣上打火機的蓋帽:“是。”
“我坐在樓梯上看手機裡的監控,他砸花瓶的時候我已經開始下樓了,我想的是你會受到驚嚇,我沒去想碎片會崩到你的頭。”
謝浮自我反駁,內心有什麼無處發洩,只能在五臟六腑胡亂刮刺,喉嚨深處泛上來鐵鏽的味道:“怎麼可能不傷到你,距離那麼近,花瓶就在你身後的牆上炸開。”
打火機的蓋帽被他機械地撥開,扣回去:“你叫的時候,我不願意去想的可能就成了事實。”
“你老公不是東西,他為了滿足私慾讓你置身危險,他長記性了。”謝浮極慢地眨了下眼,“老婆,你老公真的長記性了。”
陳子輕撓撓手背,我只是想問你,你是不是哭了,既然你這都坦白了,那我就給你個梯子吧。
“你聽了我跟遲簾的談話,應該就知道我是真的放下了,”陳子輕看著謝浮有點紅,也有點溼潤的眼睛,“以後不要疑心了好不好。”
謝浮微笑:“好。”
陳子輕不想繼續這個話題了,他說:“別扣打火機了,聲音我聽著煩。”
“那老公不扣了。”謝浮把打火機收起來。
檢討信已經燒成了一小灘灰,靜靜地躺在垃圾簍裡,很快就會冷卻,再滾燙都有冷掉的時候。陳子輕問謝浮:“你帶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