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浮故意不坐車,非要讓他載,為的是把心裡的陰暗一股腦地甩在他身上,報復他,讓他受累。
儘管他根本想不出他哪裡讓謝浮不痛快了。
路過一片樺樹林,起風了,陳子輕放慢車速,他仰了仰潮熱佈滿水光的臉,嘴裡發出舒服的嘆聲。
一根指尖不輕不重地點了點他的後脖子,那處被碰到的面板頓時起了層雞皮疙瘩,他沒往後看:“怎麼了啊?”
“快十一點了。”謝浮十分溫和地說,“你今晚的易錯題還沒複習,真要在這吹風?”
陳子輕被他一提醒,趕快踩腳踏板。
月光掛在樺樹的樹梢上面,星星有很多,它們都在看他們。
謝浮低著頭,伸手去捉騎車人翻動的衣角,那弧度肆意自由,也好像對任何人敞開,可以隨意探進去撫摸,他輕輕幽幽地笑:“風確實涼快。”
陳子輕看不到謝浮的表情,只聽見他的笑聲。謝浮笑時胸膛帶起的震動擦到他背脊,裹著微涼的體溫跟複雜的少年氣息,他往前躲了躲。
身後的笑聲就被風吞沒了,消失了。
謝浮受了傷,謝家燈火通明。
長輩問完事情經過還是不放心,連夜叫家庭醫生過來檢查,傭人有的忙,有的不忙也都站著等吩咐。
陳子輕穿過客廳往樓梯口走,謝浮媽媽從他口中得知兒子是怎麼傷的以後,她看了他一眼,那一眼在他腦中揮之不去。
那位長輩在怪他。
謝浮已經說了是自己摔的,為什麼要怪到他頭上?他邊上樓邊想,謝浮是因為陪他去向娟家才受傷的。
這麼說,母親心疼兒子,有點不分是非也情有可原。
陳子輕理通了就把那股怪異撥走,他身上有謝浮的血,洗澡的時候看紅色被水流衝進下水道,有一瞬間生出不太好形容的感覺。
硬要說就是,陰膩膩的。
陳子輕吹乾頭髮便開始謝浮今天給他佈置的學習任務,他關臺燈的時候已經過了零點。
“下個月就高考了,再堅持堅持。”陳子輕打著哈欠爬上床看手機,網友十分鐘前找他,和他分享經文。
這個網友的年齡他沒問,他相處下來確定比他年長一些,能給他提供經驗,讓他少試錯。
一個喜歡經文的人,自帶好感。
有時他們談經文中的道理髮現理念一致,他會覺得自己遇到了知音。
陳子輕坐在床頭懷揣敬畏的心誦讀了一遍經文,迫不及待地和網友分享心得:是這樣的,緣來緣去都是一場夢,沒必要想太多,都是煩惱。
網友最慢一次是隔了快半小時回的,這次超時了都沒動靜,應該是有什麼事。
陳子輕把手機放床頭,他要睡了,又拿過手機發一條:你標註的那行經文講的是,昨天沒有意義了,明天要等到明天才能賦予意義,最重要的是今天,抓住今天就好,對嗎?
沒想等網友回,陳子輕發了就躺下睡覺。
沒過兩分鐘,手機“叮”一聲響,螢幕在黑暗中散發著刺眼的光亮,陳子輕翻身夠到手裡檢視。
吃齋唸佛半年:對。
只有一個字,網友似乎心情不佳,陳子輕如常道了晚安,對方卻和他聊了起來,問他今天有沒有什麼傷神的事。
聊了一會,陳子輕忍不住找網友提謝浮,想看看對方能不能分析出點名堂。
陳子輕:我有個室友,他情緒不穩定,一會情一會陰的,而且他很喜歡笑,那是他最常露出來的表情,可是我不太能確定他是不是發自內心的,他眼睛是那種桃花形狀的,你知道的吧,稍微一彎就有很大的笑意,具有欺騙性。
吃齋唸佛半年多:你的室友對你動過手?
陳子輕撇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