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溢彩絢爛至極,“火樹銀花”在這一刻有了實感,他呆呆看著這驚心動魄的壯觀畫面,可惜沒有相機記錄下來,只有一雙眼睛,一段記憶。
眼睛帶不走,記憶可以。
陳子輕後知後覺自己不能表現出第一次見,他趕緊把張大的嘴巴閉上,表現出“今年還是老樣”的表情。
肩頭一沉,不知道什麼時候靠近的魏之恕把腦袋搭了上來:“師傅打個鐵花你都能看傻?”
陳子輕動了動肩膀:“你別靠著我,讓師傅看見了,”
“怎樣?”魏之恕不以為意地打斷,“不論你多幾重身份,你都是我的小師弟,我靠一下小師弟的肩膀有什麼問題?沒有!”
後半句有了胡攪蠻纏的意味,像個撒潑的小孩子。
今兒是元宵節,魏之恕陪師傅喝了幾杯,呼吸裡有酒氣,他不滿道:“我說了我沒醉,大師姐偏說我醉了,不准我打鐵花,不然我怎麼也要露兩手。”
陳子輕見一朵鐵花墜落在他腳邊,他還沒抬腳去踩,鐵花就跳動著消散了,這奇景轉瞬即逝曇花一現,卻能讓人感受到豐收,快樂和幸福,都是好詞,好景象。
肩膀重死了,陳子輕推魏之恕的腦袋:“大師姐還不是關心你。”
魏之恕吹他脖子上的毛領子玩,他冷不丁地察覺一道目光刺過來,不用抬頭確認都知道是哪個。
陳子輕還沒提醒魏之恕,對方就先他一步直起身,後退點坐到地上,伸出雙手接鐵花。
二分醉演成了七分醉的樣子。
陳子輕用袖子把要飄他手上的鐵花打掉,無視了他得逞的笑容。
“昭兒,過來玩!”邢剪吼道。
“二師兄,師傅叫我了,你別接鐵花了啊。”
陳子輕早就想玩了,一直沒借口,這會兒,他對著魏之恕叮囑完就屁顛屁顛地跑了過去,他真正上手才意識到內心是有點怕的,怕被鐵花燙傷。
邢剪握住他小麻稈似的手腕:“沒事,師傅教你。”
話落就對大徒弟道:“少放鋸末。”
管瓊應聲:“好。”
她抓少量鋸末放在小師弟拿著的木板前端:“手別抖。”
“我沒抖,是凍的,這天多冷啊,木板也重。”陳子輕都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他深吸一口氣克服心理障礙,在邢剪的指導下打出鐵花,痴看漫天金絲化作流星,比他在現代社會見過的每一場煙花都要好看。
“師傅,今年的鐵花比往年夢幻。”
邢剪沒管世界多耀眼璀璨,他在凝視小徒弟眼中的禮花:“是啊,很夢幻,師傅都有些暈眩了。”
“你暈眩確定不是喝酒喝上頭了?”陳子輕道。
邢剪哈哈:“你說是,那就是!”
陳子輕看他笑,就也抿著嘴笑了起來。
在場的師徒二人見他笑,心裡頭都不約而同地鬆口氣,這是他在秀才走後的第一次笑。
新的一年總算是開始了。
打了鐵花,邢剪帶陳子輕去鄉里看花燈。
管瓊和魏之恕沒同往,他們一個不想碰見厭惡的人,一個不願去熙熙攘攘的街市擠來擠去,二人便回義莊清掃門前炮衣。
逃命的阿旺回來了。
魏之恕掃了點碎雪到它身上:“傻狗。”
阿旺耷拉著腦袋輕抖碎雪,含糊不清地叫了兩聲。
“和你主人一樣傻。”
阿旺頓時就齜牙咧嘴,叫得大聲了起來:“汪汪——汪汪汪——”
“可真要把我嚇死了。”魏之恕嗤笑,“你咬我啊,你咬了我就知道你主人是站在你這邊,還是站在我這邊。”
阿旺蔫蔫地搖晃著尾巴去了門頭底下,前爪一彎,趴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