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手下這麼多年,見過閻溫冷笑陰笑嗤笑,卻從來沒見閻溫這麼笑過。
閻溫負手站在桌案邊上,幾乎能夠想象出那些小傀儡摳螞蟻洞的樣子。
消瘦的脊背勾著,細白的小手捏著根小棍兒,長裙拖了一地也不顧,一邊摳一邊嘴裡還會碎碎念。
閻溫突然將桌案上的奏章都推到一邊,展開了一張白紙,提筆蘸墨,幾筆便勾出了一個圖案。
然後將鎮紙推到一邊,將畫拿起來,吹了吹,轉身遞給了單懷。
“告訴她不許摳螞蟻洞,回寢宮去。”閻溫說,“這圖案找人做一個小牌子來,銀質的就行。”
單懷接過紙張怔了下,好好的揣進懷裡,神色怪異的垂頭應是。
閻溫沒有重新坐回去批奏章,而是坐回了軟榻邊,將十九送來的食盒裡面的甜湯端出來,用湯勺攪了攪,舀起一勺,送進嘴裡。
喜全這兩日驚訝的次數太多了,臉上已經做不出太過誇張的表情,但他見閻溫一口接一口的喝著甜湯,神情同旁邊同樣愣住的單懷一樣的怪異。
“還不去。”閻溫回頭,淡淡的掃了門口兩個眼睛要脫眶的人。
喜全立刻弓身出去,單懷也轉身走出了屋子。
十九一直蹲在地上,沒一會兒就緩過來了,她這人心大的很,雖然閻溫騙她,她失落,但要她一氣之下拂袖而去,或者說以後再也不搭理人,那是不可能的。
她一想到那老東西說不定現在正喝著她的甜湯,在屋裡賊笑,十九就想把他掐得半死。
傷心什麼的就算了,但是這筆賬她一定會在心中記上,等以後有了機會,一定也要讓閻溫嚐嚐,被戲耍的滋味。
不過十九不想回寢宮,她在寢宮裡根本一點意思都沒有。
本來以前還能熬著,數著日子等上朝,但是跟閻溫在一起呆了兩天,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這兩天她都是隨便看人,時不時的還能上手摸一把,現在連看都不讓她看,她回寢殿不如在這裡蹲著,還離閻溫近一點。
“青山,你先回去吧。”十九說,“一會兒太陽烈了,你年歲大,再中了暑氣。”
青山苦笑了一下,別看這小傀儡現在被閻溫拒之門外,但青山最是瞭解閻溫,要是他真的敢扔下人,這一把老骨頭怕是要受苦。
“陛下,老奴沒事。”
十九回頭看了一眼,青山額角已經見了汗珠,她過意不去,正要起身,突然被凌空飛過來的黑影,嚇的跌坐在地上。
單懷落在十九的旁邊,立刻彎腰去扶十九。
“陛下……”單懷將十九扶起來,後退一步,躬身道,“大人……大人說不許摳螞蟻洞,要陛下回寢宮去。”
十九愣了一下,然後笑了起來,老東西居然偷偷派人看著她,連她蹲在牆外頭摳螞蟻洞都知道……這難道不是在意她的表現麼?
她心中嘖嘖,抖了抖衣裙,扔掉手裡還抓著的小棍子。
笑眯眯問單懷,“大人可將甜湯喝了嗎?”
“回陛下,大人喝了。”單懷提起這個,神色還是掩不住的怪異,畢竟閻溫在吃食上向來注意,不動外面的東西,不動外人送來的東西,一種食物,不動三次以上……
剛才他出屋的時候,眼見著閻溫已經喝下了小半碗。
單懷並沒有刻意去注意閻溫的喜好,這些是在閻溫身邊走動最基本要了解的,連他都知道閻溫不喜甜食,可……為什麼就喝了這小傀儡送去的甜湯?
單懷不由在心裡重新估量了一下,這個小傀儡在大人心中的重量。
十九本來也要走了,聞言一張小臉都笑開花。
個老東西,果然是喝著她的甜湯還戲耍她……
不過十九反而很高興,閻溫是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