藉著力度站穩,伸手了捋了一把臉上亂糟糟的頭髮。
閻溫的雙手還抓在十九的肩膀上,力道用得可不輕,十九兩個肩膀都讓他抓的生疼。
但她站直了,卻沒吭聲也沒躲,將頭髮整理了幾下,然後就這麼滴滴嗒嗒著水,揚起小臉看向閻溫。
閻溫此刻頭疼的很,他皺著眉頭,雖然聽死士統領闡述了事情經過,小傀儡為了他聲東擊西,冒死跳入河中。
但親眼見到,和聽別人轉述是兩回事。
閻溫自認對十九從無施恩,他對十九原本就滿心疑慮,可真的見到她,穿著自己的衣袍,落湯雞一樣站在自己的面前,仰著那張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的小臉看著他,眼中依舊是那種讓他不解的關切,閻溫的思緒有片刻的停滯。
這小傀儡如今也不過才17歲,在閻溫的眼中還是個孩子……閻溫覺得胸腔似是被什麼東西撞了一下,不重,卻讓他幾乎要化為磐石的心,微不可察的顫動了一下。
不過這種情緒,隨著他感知到十九仍舊貼著他沒動,一雙手還環在他的腰上之後,頓時消散的無影無蹤。
他抓著十九的肩膀,將她推離自己。
十九也沒有得寸進尺,今天是人也親了,抱也抱了,噩夢也已經化解,簡直堪稱完美。
不過想到她先前用小桌案在閻溫的頭頂砸了那一下,頓時又緊張的看向閻溫的頭。
頭頂的血跡已經乾涸,表面看不出傷口,傷口應當是在頭髮裡面。
十九很心疼,但又莫名其妙的有一些竊喜。
這傷口一定會落下疤痕,一想到閻溫的頭髮裡面,會留下一個小小的傷疤,誰也看不到,但那傷疤卻是她親手造成,畢生都會跟著閻溫……
一種隱秘的,無法宣之於口的愉悅,自心底油然而生。
十九卻迅速垂下了頭,她不敢再對著閻溫表現的過於熱切,按照閻溫多疑的性格,今天即便她做出替閻溫跳湖的事,可回到宮裡,難保閻溫不會究根問底。
閻溫則是神情複雜的看向十九,小傀儡此刻還穿著他的衣袍,腰間扎著他的腰封,只不過這腰封系法,讓人一見了頭更疼了。
他腦子亂的很,噁心的勁兒還沒過去,勉強忍著倒是能夠忍住,但是這會兒有一點站不住。
好在這個時候,一向善於察言觀色的死士統領開口了,“大人,您的衣裳已經溼了,陛下的也是,湖邊風涼,快些到馬車上去吧。”
閻溫這才回頭看了一眼死士統領。
剛才閻溫下的命令,死士統領並沒有來得及執行。
而現在事情有緩和的餘地,女皇並沒有葬身湖中,沒人想要自斷手筋。
閻溫回頭看,向他時,死士統領的眼神帶著顯而易見的乞求,若是女皇葬身湖中,他是連求都不敢求的,但是此刻女皇安然無事,他並不想離開晉江閣,他還想為閻溫效忠。
閻溫淡淡看了他一眼,因為頭痛,眉心一直擰著。
死士統領緊張的原地哆嗦,閻溫頓了頓,伸手按了一下額頭,說道,“雖然陛下沒事,但你的作為不可就此揭過,回去自去領板子。”
“謝大人!”死士統領喜上眉梢,眼看著就要朝地上跪,閻溫卻輕輕伸手架住他。
死士統領一愣,閻溫將手伸到他的咽喉處,將他的披風解下來,然後轉身披在了十九的身上。
這一回換成十九喜上眉梢,向前一步,伸手托住了閻溫的手臂。
甜絲絲道,“大人,我扶你去車上。”
閻溫在喉嚨中嗯了一聲,伸手又扶了一下額頭,三人這才邁開步子,朝著馬車的方向走。
十九方才在湖邊注意力都在閻溫的身上,等到來到馬車跟前,才看到遍地橫屍的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