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蘭蘭吃得少,喝了碗及第粥,又吃了兩份蝦餃,就補回了放空的午飯和晚飯。
肚子一飽,不由生出了閒心。她好奇地看看雲律,又看看雁遊,用小勺子戳著雙皮奶,好奇地問道:“你們是師兄弟,學的是什麼專業?商科嗎?”
“不,是考古學。”雁遊解釋道。順便又再叫了一份艇仔粥,準備再品品味道,回去試做一下。這粥味道不錯,又不費牙,奶奶應該會喜歡。
“哇,聽上去好棒!”莫蘭蘭驚歎了一聲,旋即又生出新的不解:“雲先生,那你為什麼選擇了經商?”
聽她這麼一問,原本在品粥的雁遊不禁也停住動作,好奇地看向雲律。英老每次提起這位轉業的師兄,口氣有多差勁,惋惜就有多深,顯然對這位弟子十分看重。
照英老的說法,師兄根本是懶惰,藉口不想熬資歷,實則是不想踏實做研究,才下海經商,白白浪費了大好天賦。但今天一見,雁遊發現雲律居然還隨身帶著考古必備的銼刀,心裡不免起了嘀咕:也許,這裡頭還有別的原因?說不定,英老只看到了表面。
迎著兩人好奇的目光,雲律從容一笑,說道:“想學的東西都在學校裡學完了,出社會後覺得可以做點別的事,加上我正急需用錢,就改行經商了。”
需要錢?雁遊不禁仔細打量了他一番。
雲律手指不夠纖細,卻沒有因勞作留下的繭子。穿著也頗為得體,不張揚但質感極好,再小的物件都是精挑細選。不像乍窮新富的人,或許肯花錢置辦門面,但在一眼看不到的地方,還是習慣性選最實惠的。
人的許多習慣在短短几年、甚至一生之中都無法改變。憑自己的眼力,雁遊相信雲律下海之前,也該是小康家境,完全不像差錢的樣子。卻不知,怎麼會為了賺錢而拋棄專業?
不過,各人皆有隱密。或許他家裡生了什麼變故,等錢救急也不一定。這一桌子的人都很講究禮數,見雲律無意多提,便也識趣地沒有再追問。
倒是雲律又問起英老的近況。問清了老人的抵達時間,連聲說要辦個接風宴,同師傅師弟好好聚聚。雁遊拿不準脾氣不好的英老會不會答應“逆徒”的邀請,便答得有些含糊。這回答落到雲律耳中,卻是又惹來一番思量。
燈光昏黃,雁遊又在琢磨粥裡的食材,一時便沒注意到雲律眼中的精芒。倒是嘴一刻沒閒過的慕容灰,飛快地瞄了他一眼,垂眸之際,心中暗生戒備。
三兩口掃完碗裡的雲吞,摸了摸發脹的肚子,慕容灰理所當然地說道:“小雁,陪我走走,消消食。”
莫蘭蘭插嘴道:“你又不是女生,怎麼還要人陪?雁遊,讓他自己去嘛,我想聽你說說是怎麼幫爺爺找到另一半首飾匣的。現在爺爺除了懷錶,最寶貝的就是它了,我想摸一下都不許,偏偏還不肯告訴我詳情。”
“抱歉,我也正想散散步,下次再和你聊吧。”自認不擅應付善變女性的雁遊,沒過腦子就做出了選擇。
原本慕容灰還有點緊張地盯著雁遊,生怕心上人被美女勾走了魂。見他起身向自己走來,這才悄悄鬆了一口氣:就說了,小雁絕對不是重色輕友的人——唔,也不對,他希望的是哪天小雁也開始重色,但重的是自己這個色……不過這想法好像有點難度。
夜宵攤子擺在堤壩旁的柳樹下,走不了幾步就是江海。這裡的盛夏格外炎熱,只有夜間才能覺出幾絲涼爽。兩人並肩走在壩上,感受著海風拂面,帶來絲絲涼意,只覺得這一天經歷的驚心動魂就像巨石入水、激發的滔天浪花。雖然來勢洶洶,但至此已然漸漸恢復了原本的平靜。
享受著這份寧靜,誰也沒有開口說話,只默默前行。
堤壩不算寬敞,但異常筆直,讓人有種一直能走到天荒地老、融入天幕星宇的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