姿、開步走、跑圈……只參加了一天,雁遊就大感吃不消。他本身不是擅長體力活動的人,而且這具身體長期營養不良,太過單薄。雖然經過最近的調養健壯了一些,比起同齡男生還是略顯遜色。
下午最後一次拉練跑步,跑到末一段路時,他只覺心跳快得不堪重負,像是快要爆炸了,甚至連同學問話他也答不上來,只顧喘氣。最後多虧熱心人把他攙回了宿舍。
“謝……謝謝你們。”緩步走了一陣,又灌下一杯淡鹽水,雁遊像重新回到水裡的魚兒一樣,慢慢覺得自己活了過來,遂向幫忙的同學道謝:“我這個樣子,讓你們見笑了。”
“別這麼說,誰都有擅長和不擅長的事情。”
說話的是個娃娃臉男生,比雁遊略矮一些,五官清秀,未語先笑,看上去十分乖巧,挺招人喜歡。
他自我介紹道:“我叫施林,他叫孟曇,都是考古系的。上午點名時我聽見你也是考古系的,但忘了你的名字。”
“我叫雁遊,你們好。”入學之前,雁遊本就決定交好同窗,學習之餘好好享受從未經歷過的校園生活。當下見施林主動示好,自然也是笑臉相迎。
相比施林的熱情,孟曇顯得冷淡許多,一語不發,只微微點了點頭,就算是對雁遊打過了招呼。不過,他本人的面相就是那種有點小帥,卻冷冷的不苟言笑,一望即知是沉默寡言的性格。雖不說話,旁人也不至覺得他失禮。
“別的系新生都不少,我們系卻只有十來個人,以後大家可得互相關照才好。”說著,施林張望了一陣,遺憾道:“這間屋子裡只有我們三個是考古系,其他人都被分到別的房間去了。本來還想聊聊天,現在只能等明天了,走,先打飯去。”
校舍翻修還沒結束,參加軍訓的新生們被安排在一幢暫不啟用的老樓裡,清理出幾個大房間來暫住。百來平的通間加上低矮的行軍床,頗有幾分大通鋪的感覺。這會兒的學生大多頗能吃苦,不像後來那麼嬌氣。排著長隊接水衝汗、等衛生間也不覺得苦,反而只覺有趣,都在嘻嘻哈哈地打鬧玩笑。
坐在只鋪了薄褥的小床上,就著學校食堂份量尚可但味道欠佳的晚餐,自閒談之中,雁遊對施林、孟曇兩人的來歷有了一定了解。
施林是普通職工家庭的獨生子,對考古瞭解有限,只是因為從小喜歡歷史,又嫌成天坐在故紙堆裡研究學問太悶,才想報考這個既能學歷史,又能到處跑的專業。
雁遊聽了哭笑不得:“歷史只是考古學的一部分,如果在開學後,發現不合你意怎麼辦?”
施林認真考慮了一下,聳聳肩,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到時再說吧,車到山前必有路,總有辦法的。我連考大學這麼難的事兒都做到了,沒理由邁不過這道坎。”
他表現得像個樂天派,卻樂天得過了頭。雁遊不禁微微皺眉,直覺似乎有哪裡不妥,卻又說不上來。
但接下來孟曇的話,卻把他的注意力完全吸引住了:“我家裡祖輩是交易古玩的商人,念考古學是因為想繼承祖業,但又不想照爸爸的意思經商。”
他說得言簡意賅,卻完全勾起了雁遊的興趣:“孟曇,你祖輩是在琉璃廠開店嗎?還是幫人上工?”
“我祖父是掮客,找到了什麼東西就給富貴人家送去,相中成交的話,他抽佣金當報酬。不過,他牽的只是小生意。”
換了別人可能還得再問問,但雁遊一聽就明白了:這是當時所謂夾包做生意的,沒有門面,買賣全靠跑。
幹這行的大多是在行當里人脈廣、且有一定信譽的人。有些出名的掮客,往來的都是當時炙手可熱、放在後代也依舊名號響亮的風雲人物,每成交一單,交易額起碼在幾千大洋以上。不過,這些人畢竟是少數,更多的還是像孟曇祖父這樣不出名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