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表面看上去與鍾家、與米國毫無聯絡,一看就知道是被拉來當擋箭牌的。
但他們越是謹慎,越是遮遮掩掩,雁遊就越是懷疑。只有陰謀才需要遮掩。而敢對英老這樣的業內泰山出手,非一般人敢為。卻不知,鍾家是搭上了誰的船,才如此囂張?
大概真只有用那個辦法,才能炸得他們措手不及,發現破綻吧。原本他還希望有更多情報,可以把計劃再完善修改一下。現在看來,只能摸著石頭過河,走一步是一步,先試了深淺,再根據對方反應見機行事。
沉吟片刻,雁遊又抄起資料,不死心地重新翻看,但仍是沒有得到什麼有價值的東西。
失望地剛要將資料收起,雁遊突然頓住了手:牛皮紙袋裡還有一張便箋,卻是調查者蹲點時意外等到了一位去賣古物的婦女,順便問了些情況。
大姐倒也爽快,直說自己是第三回來了。第一次的嫁妝花瓶賣出了意想不到的高價,大大改善了家裡的生活,於是她又向姐妹尋了件類似的東西來,想再賺筆錢。卻沒承想,這次公司將價格壓得極低。她還當自己運氣不好,這回找來的是假貨,失望地回去後,不死心地往孃家另找了件東西,打算再試一次。
調查者很有耐心,一直等到大姐出來,詢問了結果。大姐一臉沮喪,說東西還是賣不起價。她就想不明白了,明明老父親說這比當初的嫁妝花瓶要珍貴得多,她自己也覺得它比花瓶更細膩漂亮,怎麼到了公司這裡,卻反過來呢?
最終,傷心的大姐揹著包袱走了。她沒肯賣,生意沒幫成,便捨不得坐車,還有幾十里路要走。
記載到此戛然而止。字跡潦草零亂,不像其他的訂在一起資料的謄寫整齊。近來才把簡體字認全的雁遊,費了些力氣才完全看懂。
輕輕抖著皺巴巴的紙張,他估計調查者覺得這件事沒有價值,本不打算記錄在案。但收拾時無意把草稿夾帶了進來,自己才有機會看到它。
壓價——這讓他又聯想起離開四九城前,徐大財皺著面孔小心翼翼地問他會不會也開低價那一幕。
當時便覺疑竇叢生,奇怪他們怎麼會幹這種自毀聲譽的事。琢磨不透箇中蹊蹺,他甚至還懷疑過是徐大財這局外人以訛傳訛。但照手裡這份採訪來看,竟是真的。
不按常理出牌,鍾家到底想幹什麼?倚恃的又是什麼?
手頭再沒什麼新線索,能考慮的都已篩過一遍,雁遊覺得自己再沒耐心繼續玩猜謎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