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墓的舉動來看,他應該正是這麼幹的。在其他城市,肯定也有類似的門路。
但和這些遊走在犯罪邊緣的人打交道,卻遠非銀貨兩訖那麼簡單。
這次哥們兒手頭緊,有票小活兒你給贊助一下,事後分成,你答應還是不答應?不答應?那下次買賣沒得做。答應?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有了簡單的就有麻煩的,雖然也能分利,但結果卻是越陷越深。
如果是鐵了心一條道走到黑的人,可以無所謂。但云律明顯不是這種人。他就像風高浪急時穿過獨木橋的旅人,一俟風浪稍大,後果便不堪設想。
深諳江湖事的雁遊本意是說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溼鞋,想勸雲律及早抽身。但云律聽罷,卻是想到了另一件事上,一時苦笑連連:“當時哪裡想得到那麼多呢?為了畢業論文泡了大半年潘家園,聽到不少古玩流失的故事,熱血上頭,說做便做了。當年沒想到的後患,現在也一再找上門來。就像這一次,為了取信金雀花,我在教唆鍾歸收買工作人員盜竊文物。說不定下一次,我就得親手把真品送出去了。”
頓了一頓,他又說道:“上次你去廣州,到過金雀花在那邊的公司吧。我看見你後進去一問,他們說是個鄉下人來賣刻有甲骨文的龍骨。雖然不知道你要做什麼,但我當時直覺不妙,馬上聯絡鍾歸,告訴他有人在撒網調查,讓他趕緊把公司搬走。你說得沒錯,我的所作所為,已經越來越偏離本意。也許真有一天,會出賣老師也不一定。”
“老大!”小關低呼一聲,想要安慰幾句,卻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他與雲律也是那會兒認識的,小老弟對新大哥的想法佩服得五體投地,兩人一拍即合就此走上這條路。雖然目前看似小有成就,但他們何嘗不知道這份“事業”的根基何等脆弱。不管出發點如何,事實是他們的交易就是建立在虛假之上。一旦泡沫戳破,後果顯而易見。所以,他們不得不做一些違心之事,繼續維持和平的假象。
種種年輕時想不到的弊端,此時漸漸顯出惡果。但除非徹底放棄,否則沒有任何方法能一勞永逸地解決。可若是放棄,就等於否定了這些年的努力。雲律與小關又怎會甘心?
進退兩難,是對他們現在狀態最貼切的形容。
雁遊沒想到廣州的公司突然消失也是雲律所為。沉默片刻,突然問道:“你們最大的客戶是金雀花?”
“不錯,所以我要努力挽回王命傳龍節造成的影響,再給他送一批好貨過去。若這條線斷了,其他客戶也會受到影響,跟著取消與我的交易往來。”
雁遊嘆了一聲:“我明白你為何要找漢墓了。但是,師兄,這其實是一座偽漢墓。裡面埋葬的是清順中期一位自詡是漢朝皇室後裔的白蓮教首領,他把墓地造成漢朝王侯式,又設下玄門陣法,試圖詛咒清順國運。”
“還有這種事?”雲律一臉不可思議,下意識低頭看了看小關帶來的東西:“那這件古玩……”
“最近幫裴先生買的,在潘家園撿了個漏。”雁遊說道。
原本英老想用自己的藏品來設局,但卻被雁遊阻止。因為英老的收藏曾給幾位圈中好友看過,難保沒被當過談資。如果他們想釣出來的人恰好也聽過,那一切功夫都白費了。恰好同裴修遠閒逛時有所斬獲,便借來一用。
事實證明,這份小心沒有浪費。如果今天小關看到的是英老的珍藏,肯定會悄然警惕。現在也就不會有這場師兄弟間開誠佈公的談話。
“也就是說沒有別的東西了嗎?也沒有墓主身份,不能確定陪葬品的種類?”雲律苦笑一下,對小關說道:“看來又到你發揮創造力的時候了。上次我們收購過幾方古玉,你就照這隻玉鷹的風格再雕幾件東西吧。假設墓主是一位軍人,他的陪葬品應該有些什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