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時候魏德眠被檢測出了有精神病,關在榆州市精神病院裡。我有時會去精神病院詢問醫生關於魏德眠的精神情況,好讓他能轉入到監獄。也就是在那兩年裡,我遇到了一個天才的精神病人,他有著強大的犯罪側寫能力,可以幫助我抓到趙明坤。”
邵老手上的香菸已經燃了一大半,菸灰依然結在香菸上,沒有散落:“那個時候我四十歲,娟娟已經離開我兩年時間了。我一心想要把天域組織的所有成員都抓獲,併為此不惜任何代價。”
“其實我知道我找到那個幫手身份不一般,這個人叫做吳夢,他之所以進精神病院,是因為他抓了自己,在一個他不可能出現的殺人現場,他認為自己是殺人兇手。我看過那個案子,手法很像天域組織的作風,我知道他是個關鍵的人,於是我將他從精神病院撈了出來。”
邵老低下了頭,眼眶有些溼潤:“他的確很聰明,是個天生的警察。在他的幫助下,我抓獲了吳醉,他的雙胞胎哥哥,我抓住了趙明坤,石華成的養女,我知道天域組織在那一刻就已經徹底覆滅了。”
“只是我算漏了一點,吳夢是個活生生的人,他是有感情的人。”邵老用另一隻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看向了江河:“吳夢是個聰明人,他立刻明白了我從一開始就知道他的身份不一般,可我卻從來都沒有告訴過他,他是個孤兒,一直在尋找自己的身世,可我卻沒有一開始把我知道的線索告訴他。”
煙幾乎燒到了邵老的手指:“吳夢幾乎要奔潰,他把我看作他的親人,我卻欺騙了他。最後,他選擇了和自己的親哥哥同歸於盡。其實以他那麼聰明的智商,肯定知道吳醉跑不掉了,可他還是選擇了那樣做。”
菸頭燙到了邵老,他趕忙將菸頭扔在了地上:“我知道他的死和我脫不了關係,那天晚上,我突然很怕死。我很怕自己死後見到他,我該怎麼和他說。正義並不能建立在一個人的痛苦上,否則那就不是正義。”
“那天之後我想了很久,直到今天,我也一直在想正義到底是個什麼東西。”邵老踩滅了地上的菸頭:“直到那天我和一個比我還要老的老人聊天的時候,我才知道了什麼是正義。”
“什麼是正義?”江河趕忙追問。
邵老搖了搖頭,擺手對江河說道:“我沒有辦法用語言描繪出來,那是一種感覺,可能你以後會找到。從那之後,我退居到了二線,我去大學教書,我出關於犯罪心理的書籍。直到我六十歲準備去法國找自己的老夥伴的時候,我在口袋裡發現了那一張黑色的卡片,那是魏德眠留給我的。”
“我知道自己走不了,於是留下了成立了專案組,找到了你們。”邵老忽然拍著江河的肩膀:“我說過,你們都失去了親人,不會再有那種親人離開的痛苦,因為這種痛苦你們已經遭遇過了。”
“世上再沒有什麼痛苦能擊敗你們了,這是你們的鎧甲,也是你們的軟肋。”邵老說道:“你們敏感,孤僻,內向,在人群中像個怪胎。”
邵老嘆口氣:“就像是我一樣。我活了這麼多年,也沒有什麼所謂的人生經驗,人生不過就是一場經歷,好的壞的,你喜歡的不喜歡的。我已經六十歲了,等抓到了犯罪顧問,我就該離開了,但你們還年輕,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我們是警察。”邵老認真看著江河:“所以我們註定會看到很多黑暗,遭受很多痛苦,但也因為我們是警察,所以我們一直在追求真相和正義。”
江河看著邵老,他怎麼也不能把這個人和當年抱著自己離開火場的年輕警察看作是一個人了。可是有那麼恍惚的瞬間,江河又覺得邵老一點都沒有變,他還是年輕的那個,把自己緊緊抱在懷裡,告訴自己不用害怕的警察。
在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邵老曾經問過江河為什麼要當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