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的關係已經不同往日。
他是院裡費了大功夫才請來的上海專家,而她只是一個堪堪在市醫院站穩腳的小醫生,孰輕孰重,一看便知。既然上頭把事情安排下來,她一小嘍囉,自然不能怠慢人家。
這樣想著,心裡那一丟丟的抗拒也被她強行壓下,乾乾地回了一句:“不用,我現在就起,等會兒見。”
“好。”
於是便掛了電話,曲懷瑾在床上坐著緩了會兒神,拍了拍臉頰,稍微精神些,才磨磨蹭蹭下床去。
腳上有傷,行動不大方便,平日裡十分鐘就能搞定的事情,今天硬是花去了半個多小時。
下樓梯更叫一個緩慢,等她龜速挪到一樓,沐念陽的車子已經穩穩停在路邊。似乎挺無聊,男人倚在車旁,手指上掛著車鑰匙,有一下沒一下的轉著圈。
自覺讓人等久了,曲懷瑾杵著柺杖急走了兩步,一個沒站穩,險些摔個狗啃泥,單腳蹦了幾下,才勉強穩住。
那動作有些滑稽,她抬頭的時候,甚至看到沐念陽唇邊的弧度又擴大幾分。
沐念陽把鑰匙揣進兜裡,向前跨了兩步,微揚起手,眼看就要觸上她的胳膊。
曲懷瑾行動快於腦子,等她回過神的時候,發覺自己已經往後退了兩步,男人的手依舊伸著,離她有約莫兩個手掌的距離。
氣氛頓時尷尬,雙雙沉默。
相對而立,沐念陽看她,她低頭看地,如此光景持續一分鐘有餘,這個點來往行人不算少,見著他倆,皆會多看兩眼。
也許她們只是在看這個顏值頗高的男人,曲懷瑾卻覺得不自在極了。
眼珠一轉,她先搭了腔:“我自己可以。”
那人不著痕跡地又看了她一眼,終是收回了手,眸色沉沉,情緒不高的模樣,臉上又分明是掛著淺淺笑容的,說出的話,也多半含著玩笑意味:“昨天抱都抱過了,現在扶一下都不肯?”
曲懷瑾輕輕搖頭,垂著腦袋,重新調整了因剛才的動作而有些歪斜的柺杖:“我們現在的關係,做這些不合適。”這是她的解釋。
也不知道沐念陽聽了什麼感想,只是再看過來的眼神裡,多了些探究,像是在層層剖析她話裡的深層含義。
那視線讓曲懷瑾略略覺得無所適從,於是不再和人僵持,從他身側走過,自己開了車門,坐進後座去。
沐念陽也沒傻站著,後腳就坐進駕駛座,語氣平平道:“是我的疏忽,以後會注意。”
“那再好不過。”曲懷瑾無意和他在這個問題上糾纏,怕越扯越多,再提起以前的事,鬧得雙方都不痛快,隨口問,“你有特別想去的地方沒有?”
他答:“沒有。”
意料之中的答案,他自個兒就在x市生活過幾年,唸書那會兒沒少出去遊玩,市裡有些地方她這個本地人都不知道,他卻清楚得很,根本用不著別人陪同,她甚至覺得主任這個安排權屬多此一舉。
撇撇嘴,曲懷瑾又問:“那有其他安排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