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上胡亂的裹著孝服,孝服是下頭人倉促間,用庫存的白布胡亂裹在身上。衣襟那兒左右交掩,都弄出一個鼓包出來。
兩人遇上,一時間沉默無語。
明姝張了張嘴,慕容叡直直的盯著她,過了好會,他首先打破近乎有些尷尬的寧靜,“嫂嫂還好嗎?”
他這聲嫂嫂,讓明姝低了頭,“嗯。”
“家公那兒怎麼樣了?”明姝問。
慕容叡這個孝子做的很冷靜,他臉上有淡淡的倦容,可是淚痕之類,幾乎瞧不到。
也不知道哭過沒有。
“阿爺那兒已經弄的差不多了。”慕容叡看看她,“嫂嫂現在還是不要往阿爺那裡去為好。”
“我去看看阿家。”明姝點頭表示知道。
慕容叡臉上露出淡淡的嘲諷的意思。
明姝心裡的疑問多了一層,“先別去了。阿孃那兒也亂的很,阿兄在那裡。”
慕容叡說著,忍不住撫額。
“亂成一團,到時候要是有奴婢撞著你就不好了。”他沒有叫她嫂嫂,讓明姝心裡怦然動了一下。
她遲疑好會,“小叔、小叔還好吧?”
明姝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期盼著什麼,她眼眸看向一邊,不敢直接對視他的眼睛。
慕容叡臉上染上些譏諷,“我能不好,敢不好麼?”
明姝啊了一聲,慕容叡滿肚子的火氣和委屈,父親到了最後一刻,還是想著那個窩囊廢,這也就算了,反正窩囊廢就那樣了,下半輩子靠誰還不一定。但是父親竟然還真的把他當做種馬了。她肚子裡頭的兒子說是慕容陟的,還要窩囊廢好好養妻兒。
聽得他都怒火熊熊,可是人都走了。這怒火燒到了極致,沒有發洩的途徑,最後成滿滿的委屈。
他的女人,他的兒子。回頭竟然都還是別人的。
慕容叡靠近了一步,在四周侍女們驚駭欲死的眼神裡,對她伸出手。
“二郎!”一聲厲喝在慕容叡身後炸開,慕容叡轉頭去看,見到慕容陟臉色青黑的站在那兒。
他譏誚之色越發濃厚,明姝看到他的神情,知道他要爆發了,搶在之前開口,“我剛剛和小叔遇見了,就說了幾句話。”
這話不知道是替她自己辯解,而是替慕容叡辯白。
慕容陟走過來,目光陰晴不定,最後他開口,“訃告已經發出去了,外面的事還是要你來。”
慕容叡點點頭,“阿孃呢。”
昨夜劉氏痛哭了一夜,兩個兒子怎麼勸也勸不住,到了天亮的時候暈死過去了。
“大夫正在看。”慕容陟過來橫在他和明姝之間,“阿爺臨終前的信已經送到洛陽了,十多天後應該就能送到宮裡。”
慕容叡點點頭,“這個我知道。”
慕容陟低頭,嘴角咧了一下,“這兒的規矩和二郎你知道的不一樣,阿爺去世之後,是要給阿爺守孝三年的。”他的目光裡隱隱浮動著些許的譏諷和高興,“所以三年之後,你才可以接阿爺的位置。”
“我知道了。”慕容叡神情淡然,沒有慕容陟料想的那樣失望。他看了一眼明姝,讓明姝暫時回房,而後和慕容陟道,“阿兄到底在期待甚麼呢,要是我做不了官,阿兄的日子才會更加難過吧?”
哪怕慕容淵留下來可觀的家產,但是不入仕為官,恐怕也要被人當做肥羊宰了。
慕容陟面色僵硬了下,“你說甚麼呢。”他看見慕容叡身上的孝服亂糟糟的,“二郎還是把衣著收拾一下,要來的都是大人物,這麼衣著不整的,恐怕落人笑柄。”
說罷,他掉過頭,直接往外去了。
慕容叡看著慕容陟的背影,笑了一聲。
胡文殊快馬加鞭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