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在左尹宮邸裡見你一面,怎麼到這裡來了?”楚王端起一臉看好戲的神情,他伸手從跪侍的寺人手裡取過漆杯,喝了一口水。
楚王想要她開口說話,男人和女人的聲音,差別還是很大的,除非有些女孩子天生聲線比較低沉,不然只要一開口,就會露餡。
先別說她,到時候屈襄在這麼多人面前就會難堪。
楚王這是故意的!
屈襄知道楚王之前已經見過半夏,原本也就沒打算隱瞞到底。可看楚王意思,似乎在捉弄她。
“國君,此人身份卑下,實在是不該讓國君親自問話。既然國君看過了,那麼也該人下去。”說著屈襄就要讓半夏退下。
但楚王抬手製止,“哎,寡人見過她。”
楚王說著,神情變得有些高深莫測,“寡人累了。”
卿大夫站起告辭,半夏打算跟著溜出去,卻被楚王點名,“你,給寡人站住,寡人甚麼時候說過讓你走了?”
半夏不得不停住,僵硬著身子站在那裡。
萬惡的統治階級。半夏在心裡磨牙,把楚王從頭到腳給罵了一頓。
楚王等帳內的人都走完了,才開口道,“沒想到左尹對你這麼看重。”
半夏也不知要說什麼,“那是因為小女有另外的用處,不然左尹也沒有必要留一個女子在這裡。”
楚王挑了挑眉梢,她這段時間的事,他都已經聽鬥參說了。這些卿大夫,說實話,有時候和長舌婦一樣,在他耳朵邊嚼舌頭。不過嚼舌頭也有嚼舌頭的好處。
“哦。”楚王想起鬥參說過的預測晴雨,勝過一干觀日和巫人。
“那麼斗大夫說的話,都是真的嗎?”楚王問。
“國君英明神武,斗大夫所言說的是不是真的,國君一定知道。”
楚王笑了,笑的肩頭都顫抖了兩下,“膽子倒挺大。”
半夏不言語。
楚王再上下打量了她一下,從她這裝扮,看樣子左尹是真的沒怎麼照顧她。一個女子混在這裡,他就算不點破,也不追究。恐怕日子也好過不到哪裡去。
“左尹說,你的一句話,救了許多人的命。”楚王說著,面上的桀驁不馴沉下來,浮上來的是屬於一國之君的赫赫威嚴。
那種不怒而威的氣勢,哪怕隔著一段距離,都覺的壓在身上,讓人喘不過氣來。
只不過短短瞬間,面前好像換了個人似得。這種氣勢,天生而來。只是不知道他為何能在吊兒郎當和一國之君之間轉換的這麼快。
“這是小女的本職。”半夏低頭。
楚王點點頭,“本職。能做好本職的人,不多了。”
他說著,看著半夏白淨的額頭。
她頭髮都在腦袋上扎丸子,有幾縷碎髮落在她耳邊。
楚王眼力很好,看清楚髮鬢那兒的碎髮是蜷曲的。蜷曲的頭髮,不管在楚人裡還是在中原人裡,都不多見,甚至很少。
這麼瞧著,面前女子倒是有異族血統。
楚王對她好生看了一會,慢慢開口,“上次寡人要你入渚宮,你不願意,這一次寡人要你跟著寡人,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