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的確不好,不然也不會到現在連普通的棗子都是他充飢的好東西。
半夏心裡有底,他曾經挾持她,想要她跟著他一道去晉國。現在他再次出現在她面前,她也沒有半點放鬆警惕,只是不能貿貿然高聲喊叫的。
鬥心吃完了桌上放著的那盤青棗。
“我已經無處可去了。”鬥心道。
半夏看了他一眼,見到鬥心臉上是陌生而熟悉的狠厲,她又很快的垂頭下去。
“晉國我是待不下去了,齊國現在國力大不如以前,楚國吞了吳國,想要和齊國動手簡直太容易了。齊國不會收留我這個逆臣。我還能去哪裡呢,秦國?秦國也不會收容我。”
他笑著把自己能去的地方都說了一遍。半夏注視著他的面孔,聽他說話,一言不發。
說完之後,鬥心閉嘴。兩人再次陷入沉默裡。
“你想讓我幫忙麼?”半夏開口,“重新回到渚宮,是不可能了,但是不嫌棄的話,可以在我封邑上過日。”
她進項豐厚,養一個人完全不成問題。
“不必。”鬥心板起臉來。
他那樣子,看著就是下定了決心,半夏不好再說話。
屈眳從渚宮回來的時候,外面的天都要黑下來了。他一回來,屈瑕就撲上來,“父親,母親呢?”
屈眳看著抱住自己腿的兒子,滿臉奇怪。
他看向一旁的家臣,“她不在?”
“伯己一早就去封邑上了。”
屈眳聽了家臣們的稟告,更加奇怪了。若是兩人還沒有孩子的時候,半夏的確有時候會留宿在封邑上。
但是有孩子之後,兩人都像是有了默契,除非是必要,不然都會回家。
她此舉顯得不太尋常。
“父親,母親,母親在哪裡?”屈瑕依然抱住他的腿,左右問。
屈眳在兒子的總角上摸了一把,“父親這就去接母親回來,你在家乖乖的不許亂跑。”
說罷,他讓乳母等人好好照看屈瑕,自己走了出來,回家還沒來得及喝上一口水,他就要緊接著去接人。
室內燈光晦暗。
半夏掀開了自己身上的被子,慢慢站了起來。
鬥心已經站在這裡好幾個時辰了,他沒有動手,也沒有離開的意思。這期間,有侍女過來詢問她是否起來。都被鬥心讓她搪塞過去。
現在天色都已經暗了,再想和之前那樣胡亂搪塞過去,不太可能了。
見她起來,鬥心渾身緊繃。
在晦澀的光線裡,他像一隻潛伏的野獸。
半夏慢慢站起來,特意把小腹挺出來,“我做不了甚麼。”
她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
鬥心的神色有所緩解。
“我坐累了,起來站會。”說著,她伸直了兩條因為久坐而格外疲累的腿。
“你餓了嗎?”半夏問。
鬥心看著她不答話。
他即使不答話,意思也很明顯。半夏乾脆站在一旁不說話。
兩人緘默的當口,庭院裡已經亮起了火光。原本緊閉的庭院的門,已經被人從外面推開,有人持著火把走進來。
半夏之前在鬥心的示意下,已經讓人把門關上,說是想要好好休息,不想有人打擾。這個時候進來的,恐怕身份不同常人。
鬥心立即緊張起來,他看了一眼半夏,向她走去。半夏幾步退到鏡臺那裡,手從漆盒裡飛快的抽出了一隻有尖端的銅笄,還沒等鬥心走到門前。屈眳的聲音已經在門口響起。
“半夏?”
屈眳之前在外面的時候就聽下面的侍婢說今日半夏的行為有些反常,明明已經醒來了,卻不讓侍婢們入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