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眳驚訝的眼眸微微睜大。
他之前在邊關營帳裡,聽身邊的豎僕說過,給他吃下去的,是最後的巫藥,就算是她自己也沒有了。但是那時候他還沉浸在她和父親有私情裡,聽到這話,也沒有相信。
原來她竟然是真的把自己最後的巫藥送過來了。
屈眳抱著行囊,一時半會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難道真的叫巫醫來?可是看她的樣子,並不信任那些巫醫。
半夏感覺到身邊有人,勉強把沉重的眼皮睜開一條縫。手胡亂的抓了一把,抓住屈眳的廣袖,虛弱無力的往回扯了扯。
屈眳敏銳,察覺到她扯了一下他的衣袖,回頭一看,就見到半夏已經睜開眼,手抓住他的袖子,“你醒了?”
半夏發熱,渾身痠軟無力,她望著屈眳看了會,認出面前的人是誰,她閉了閉眼。屈眳扶著她的肩膀讓她躺回去。
想明白她已經把她最後的巫藥給他之後,再看她,屈眳忍不住的愧疚。
能救命之物,他那時候為何會認為她會騙他。
半夏昏沉的厲害,躺在那裡,沒有力氣答話。只覺得有雙手在自己的臉上摸了一下。
屈眳料想到昨天半夏被追殺,心下猜測應該是被嚇掉了魂。巫藥已經沒有了,屈眳也沒辦法。令人請巫人來,女巫來過之後,說是魂魄不全,讓侍女拿了一件半夏的衣裳在外面叫魂。
半夏縮在被子裡,眯了好會道“沒事了嗎?”
屈眳愣了下反應過來,“沒事了。”
半夏動了一下,她主動從被子里拉出手,握住屈眳的手指,“我可真嚇死了。”
明明已經疲憊不堪,卻還是緊緊握住他的手指不放,“沒死在你手裡,也沒死在沙場上,差點在渚宮裡丟了性命。真是嚇死我了。”
聲音染上病弱的嘶啞。
屈眳不滿道,“為何將我也要算上?”
半夏睜眼,“初次遇見你的時候,我睜開眼就發現自己被你綁著的,還惡聲惡氣的和我說話,我還以為自己遇上強盜了。”
屈眳語塞,他強行為自己辯解,“那時候我被人刺殺,你從天而降,我又不知你底細。自然要對嚴加看管。”
半夏有氣無力的瞪他,不過病中的人沒有力氣,軟綿綿的一眼生出無限橫波。
“原來你也被刺殺過啊。”半夏嘆氣,“那我們兩個還真是同病相憐。”
她楠楠說著,原本就白的肌膚更加白了。屈眳忍不住捂住她的嘴,“夠了,說這麼多,好好省省力氣。女巫已經給你叫魂了,等魂魄歸位,你也就能好了。”
柔軟的嘴唇貼在有佈滿薄繭的掌心上,是不可思議的軟,半夏嘴都被他捂住了,說不出話,她口渴,唇還幹,懵懵的下意識伸出舌頭,想要舔唇。
軟軟溼潤的舌頭在他掌心上一劃而過,瞬間屈眳腦子裡有一團什麼炸開了,兩耳轟鳴,什麼都聽不到了。
明明也不是沒有嘗過,但是方才卻又一瞬間,他的神智完全被奪走了。待到清醒的時候,他的手已經撫摸在她臉龐上了。
她的臉真小,小小的一張,也就比他一隻巴掌稍微大點。只要一伸手,就能完全把她的臉頰給容納入掌心裡。
“渴……”半夏有些不適道。
屈眳這才如夢方醒,叫來守在外面的侍女,侍女們拿著水杯餵了她喝了,屈眳又令侍女取來粟羹,喂她吃一點。
正忙亂著,外面傳來聲響。屈眳實在想不到在這個時候還能有誰上半夏的門,他大步出去,見到站在中庭的鬥心。
鬥心見到他也是一愣,鬥心眉梢一揚,往堂上看看,沒見到半夏的影子,“怎麼你在這裡?”
話語不善,似乎隨時想要和他較量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