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己,蘇己你會在嗎?”楚王在她懷裡抬頭,著急的問她。
從渚宮裡帶出來的人,除了她之外,全都死了。甚至連寺人都沒有放過。
楚王抱住面前唯一的活人,軀體忍不住發顫。
“嗯,我在啊。”半夏抬手想要摸摸他的頭頂,但是楚王頭上戴著高冠,沒她下手的地方,她摸了摸他的額頭。
“他們不會要國君的命的。”半夏輕聲道。
“斗大夫和公子燮看著應該是想要挾天子以令諸侯。不過對國君不利。”半夏放軟了音調,她原本的聲音就好聽,現在越發的婉轉動人,聽在楚王的耳裡,如有魔力,將他所有的不安和恐懼全都安撫下來。
他埋首在她懷抱裡,嗅著她本身的帶甜味的馨香。
頭腦逐漸冷靜下來,但是抱住半夏的手,卻沒有半點鬆開的意思。只有這樣,他才有一點點的安心。
“蘇己剛剛說的,挾天子以令諸侯……是甚麼意思?”楚王從她懷裡抬頭,想起方才她說的話。
“寡人……天子?”
此刻哪怕禮崩樂壞,沒有一個諸侯去洛邑朝拜周天子。但是諸侯就是諸侯,天子就是天子。之間還是隔著一段天塹一般的距離。
楚國在武王時候稱王,和周天子決裂,但諸侯們不承認,再加上楚國行事蠻橫霸道,年年對中原用兵,諸侯們私下還是稱呼楚國國君為楚子的多,有時候吃了虧直接蔑稱為楚人。
“楚國早已經稱王,不是天子是甚麼?”半夏腦子轉的飛快。
楚王笑了,“寡人之下的卿大夫,也不是諸侯。”
被半夏這麼一打岔,恐懼主將消散下去。
此刻外面的噗通聲漸漸沒有之前那麼密集,再過一會,外面只有人走動的聲音了。
楚王還是靠在她的身上,神色沉了下來。
“不知道他們要把寡人帶去哪。”
聽之前鬥克話語裡的意思,是想要把他帶離郢都。可離開郢都之後,他要到哪裡去。
半夏在他的背上輕輕拍了兩下,“現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楚王閉上眼。
楚王出乎意料的配合鬥克和公子燮,既沒有和他們大吵大鬧,也沒有鬧著要回去。
因為之前侍奉楚王的寺人已經全部死了,所以就剩下半夏一個來照顧楚王的起居。
楚王出遊泛舟,遲遲不歸,兩三日都沒有見到任何音信,而楚王出遊的那條河流從上流漂流下來不少屍體。
郢都裡頓時陷入短時間的慌亂裡。
楚王被劫持了!
郢都裡的卿大夫人仰馬翻。出了這麼大的事,一方要查明是誰幹的,還要派人去告知若敖。
令尹去征伐群舒了,左尹屈襄坐鎮郢都。
頓時所有的事全都積堆在屈襄的案頭。
屈襄看著手裡的簡牘,看到上面出現的鬥克和公子燮的名字,眉頭蹙緊了。這兩個人明明沒有任何任命,卻不在郢都,而且跟著他們一塊不見的,還有他們名下的私兵。
之前可疑的行跡,和到現在都找不到這兩人。已經很明顯了。
現在是要找到楚王到底在哪裡,楚王一日在這兩人的手中,那麼楚國一日不寧。
“父親!”屈眳大步走進來,楚王被鬥克公子燮擄走的訊息他已經聽說了。他還知道跟多的,從楚王行駛的那條河裡撈出來的屍首,絕大多數是楚王那日從渚宮帶走的人。
屈眳心焦難待,只能馬上來見屈襄。
現在楚國的若敖和令尹都不在,屈襄僅此於令尹之下,統領郢都諸事的,就是他。
屈襄看到屈眳進來,“你來幹甚麼?”
他這裡事務已經快要堆成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