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王思索兩下搖搖頭。
“到時候,魯國境內,恐怕桑蠶不興,都幹別的去了吧。然後再在這個時候,把價錢給漲上去。國君說魯人是買還是不買呢?”
“魯人也不蠢,難道不會回來繼續養蠶種桑?”楚王反問。
“可是一夕之內,恐怕也興不起來吧?”半夏笑了,“小女對蠶桑之類並不熟悉,但也知道蠶桑之事,並非一朝一夕之事。但是一旦罷廢,再想要板起來,也不是那麼容易的。而在之前,就只能任人魚肉。”
“那時候質量好不好也無所謂了。”半夏搖搖頭。“恢復蠶桑,至少也要一年,而在這一年的時日裡,能刮的油水,那也不止有多少。就算能勉強恢復過來,那也是元氣大傷。”
半夏說著,忍不住多看了楚王一眼,不知道他能不能聽懂。她畢竟是學藝術的,當年讀書的時候雖然文化課也沒落下,但這麼多年了,記得不太清楚了也正常。
“……”楚王沉下臉來,他還是頭一次聽到能用這麼兵不血刃的方式來讓對手趴下。在他印象裡,讓對手臣服的方式,便是在沙場上將敵軍徹底打敗。
他看向半夏的目光越發古怪。
半夏察覺到楚王近乎是糾結的眼神,不由得停下話語。
“蘇己。”楚王終於開口了。
半夏嗯了一聲。
“蘇己是不是晉人?”楚王終於開口了,這麼奸詐的招數,怎麼想都像是晉人才能整出來的。
“國君為何不說我是齊人呢?”半夏面無表情。
楚王糾結的看了她半天,左右看看,過了好半會,“蘇己這麼一說的話,似乎也有點像。”
半夏只想翻白眼了。
楚王奇怪歸奇怪,沒有因為腦子裡頭突然蹦出來的想法做出什麼亂七八糟的事。
半夏覺得楚王這個學生真是糟糕透了。
宮邸的門前來了楚王派出來的小臣,小臣們壓著楚王賞賜下來的各種東西,款款到了屈襄宮邸門口。
那麼大的陣仗,自然是沒辦法隱瞞的,何況小臣還沒想過要隱瞞。
閽人在門口看到,立刻就進去稟報,不一會兒家老就立刻出來迎接。家老看到小臣,滿臉堆笑,“請問這是……”
小臣領命而來,何況屈氏乃是卿族,也不敢拿大,聽家老問起,連忙道,“國君派臣來給左尹父子送來賞賜。”
家老面露喜色,還沒等家老道謝,又聽小臣繼續道,“另外還有一份是贈予蘇己的。”
家老聽到小臣用的是“贈予”而不是賞賜,不由得一愣,小臣笑笑。
家老緩了緩,才反應過來,立刻請小臣入內。
楚王對屈襄的賞賜,還是多在寶物布帛,屈眳同理。但是對半夏,給的土地多一些。
這麼多人,就算是想要隱瞞,也沒辦法隱瞞的,何況楚王派來的小臣從來也沒有想過要低調行事,不一會兒就整個宮邸都傳遍了。
屈襄不會貪圖半夏的那點東西,聽到家老回稟之後,就令人通知半夏,讓她自己過來處置。
財物等物,算的上是私物,可以讓家臣們過手,也可以讓家中女主人來掌管。屈襄髮妻還在的時候,府庫財物是由原配嫡妻來管,他並不怎麼過問這些事務。
嫡妻過世之後,他就交給家老還有其他幾位老資歷的家臣共同管理,屈襄偶爾過來檢視一二。
現在家中既然已經有女主人了,屈襄也不勞煩家老了。
半夏懵懵懂懂的就被人給推出去了。她挺著肚子出去,走到前庭的時候,正好遇上出來的許姜。
許姜的臉色並不好,不僅僅是臉色不好,那雙眼睛已經不復當初她看到許姜時候的清澈,上頭灰濛濛的,情緒晦澀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