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都是半夏自己的錯覺。
“我的亡妻的忌日要到了。”屈襄突然道。
半夏愣了下,立刻反應過來,“左尹可是要小女測出那日的晴雨?”
楚人們認為,人死之後依然還有魂靈,魂靈乘坐鳳鳥還有飛龍升上天界。但是升上天界之後,還是需要祭祀。
屈襄他沒有立刻回答她,他坐在那裡,靜靜的看她。半夏原本猜想屈眳應該是想要她做個天氣預報員,預測一下當天的天氣。但看起來屈襄還有別的意思?
兩人都不說話,室內也沒有其他的聲音,只有外面一隻鳥雀從樹枝上飛開,帶起了一點點聲響。
那點聲響在靜謐之中格外清晰明顯,越發顯得安靜。
“左尹?”半夏收了這份安靜,開口道。
這一聲輕輕的,終於是像把他給點醒了,屈襄點點頭,“到時候蘇己一塊去吧?”
“為何?”半夏吃了一驚,“小女一個外人,這種大事,未免不妥。”
“就是因為是大事,所以才請蘇己來。”屈襄看著她,“蘇己不會連這個薄面都不給我吧?”
話都已經說到這裡了,若是還推辭,那邊是太不識時務。
半夏應了下來,她剛想告辭,又聽屈襄道,“在宮邸的這一段時日,蘇己可還好?”
她在宮邸裡,主食出行,都有人向他稟告,只是想聽她親口說起,才能放心。
“小女很好,多謝左尹關心。”半夏道。
屈襄點點頭,目送半夏離去。
他看她走了之後,自己一個人坐在那裡好會,他不動不說話,旁邊伺候的侍女和豎僕們也不敢動。
屈襄知道自己已經到了一個什麼年紀上,三十五六的年歲,已經不年輕了,不但不年輕,而且隨時可能亡故。再像個少年一樣,追求女子,實在是說不過去。但若是人能完全控制自己所思所想所欲,那倒是好了。
屈眳得知父親讓半夏一同前去祭拜母親,喜出望外。他遣散豎僕,自己一人到半夏居處。只見著她坐在院子裡扎著的鞦韆上發呆。
為了讓她住的舒心,她原來的居所都照著她自己在外的宅邸改動了下,庭院內種了花卉,甚至還搭建起一個她叫做鞦韆的東西。那個屈眳知道,在齊國很流行,說是原本是那邊山戎的習俗,後來傳入了齊國。
屈眳進去,門口的侍女見到他,剛想進去稟報,被他擺擺手,他手掌往後揮了揮,侍女就識趣的離開。
屈眳走到半夏身後,他握住一旁的繩索,稍稍用盡,鞦韆整個就微微蕩起來。半夏回頭看了一下,“是你啊。”
“我聽說,父親要帶你一塊去祭拜母親?”
半夏點點頭,“是啊,左尹是這麼說的。但我不想去。”
她和屈氏說白了也沒有什麼關係,就算真有,也還沒到這個地步。她就不想去。
“為何?”
“我又不是你家的甚麼人,去了也只是在一旁看著。”半夏回身道。
“讓我母親看看你也好啊。”屈眳飛快答道。這是他心底的話,一不留神,就這麼說了出來。
那雙泛著水光的烏黑眼睛抬起來,半夏揚起下巴,仔細的掂量他,她一撇嘴角,心裡在想著要不要裝作聽不懂他這話下的意思。還沒表態,原本還在鞦韆架旁的屈眳已經站在她身後了。
隔著一段距離的時候還不明顯,捱得近了,那股屬於男子的氣息鋪天蓋地的圍過來,把她整個都包裹起來。
少年和男人的界限分明,哪怕同一個人,在少年和在男人的時候,給人的感覺也是天差地別。
她被那團炙熱的氣息包裹,簡直無處可逃。
半夏嘴唇動了動,“你母親,恐怕也不願看到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