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只要他再上前去半點,這會被埋在下頭的人就會是他了。
外面的雨依然下個沒停,只是雨勢稍小,可再小,說實話,也沒有小到哪裡去。半夏坐在營帳內看外面大雨如注。
屈眳原本打算回自己的營帳,但是外面雨下的這麼大,一時半會也走不了。
他站在門口,看著外面磅礴的雨勢。神情晦澀莫辨。
“這麼大的雨,說不定有秋汛了。”半夏看著外面,感嘆說了一聲。
屈眳回頭看她一眼,“蘇己這個本事,是天生的嗎?”
他見過那些巫人,都是到幾歲上頭和家裡的父兄開始學習和鬼神溝通,然後說自己能接收到神鬼的旨意。
“……”半夏搖搖頭,“我打記事的時候,就會了。”
這個對她來說,就是和吃飯穿衣一樣自然。
屈眳神色有異,他看了半夏兩眼,並沒有說什麼。外面的雨依然下個沒停,不一會兒有人來報,說是附近的河水已經漲上來了。
為了取水方便,營地都是在河水附近。河水漲起來,到時候說不定就要發水了。
一時間所有人都轉移到高地去。
這雨下了半天,才慢慢減緩,但還沒有完全停下來,半夏披著一件袍子從車上跳下來鑽到重新搭建好的營帳內。
到了傍晚時候,屈襄請她過去一趟。
營帳內的所有人,都拿著一種近乎發自內心最深處的敬畏目光瞅著她。
這個年月,人對自然的恐懼和敬畏超過一切,尤其此時夏商的矇昧並沒有完全褪去,人殉哪怕在以周禮稱道的中原依然存在。自然的變化莫測,更是讓他們驚恐不已。
哪怕再平常不過的自然現象,他們都歸結到鬼神發怒上。甚至為此準備浩大的祭祀,獻上犧牲。
當來一個能夠預測天氣變化的人,自然而然,也會被視作高高在上。
原先那些質疑屈襄不出兵的人,此刻一聲不吭,甚至敬畏的看著半夏。當半夏看過來的時候,那些人馬上垂首,露出虔誠的姿態。
所有人都以為進來的會是一個滿臉滄桑的老巫,畢竟在眾人的想法裡,只有老資格的老巫,才有這番本事。
誰知道進來的是個身材高挑的纖細美少年。那少年年歲看起來小,眉目婉約的比絕大多數女子都要貌美的多。
屈襄看到不少人盯她,心頭生出許多不悅。
她就算不作任何打扮,也是吸引人愛慕驚豔的目光。這些人看她的眼神真是讓他很是不高興。
這把年紀了,還能生出少年人一樣的心情,真是不知要說甚麼才好。
“斗大夫那裡傳來的訊息。”屈襄看著她,語速說的很慢,方便讓她聽得清楚明白,“他齊太子休戰回來的路上,一面山坡滑了下來,埋了幾個人。”
半夏略愣。山體滑坡?
這種新聞在現代媒體上算不上太大,除非是伴隨地震,並且滑坡的地方正好是居民居住區,不然真的引不起太大的關注。
但此刻不同。屈襄這話聽在別人的耳裡,自然就成了鬥參不聽鬼神警告,在路上遭了天罰。
除非鬼神,誰還能有如此能力?
營帳中坐著的都是貴族,貴族們用虔誠敬畏的目光偷偷望著半夏。
終於有個人忍不住了,原本貼在腳後跟的臀離開,改坐為跪,兩手抬起來,就給半夏行了個大禮。
有這麼一個人開個頭,其他的人也紛紛跟著效仿。
半夏站在那裡,見著這麼大的陣仗,渾身僵硬。
她幹了什麼?沒有幹什麼吧?這麼大的架勢她會方的!
“這……”
半夏手腳無措的望著屈襄,她指了指那些只差沒給她行跪拜大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