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眳對屈襄的照料越發周到起來,父子兩人的關係也比平常更親近。
屈眳從豎僕手中接過湯藥,親口試了試是否燙口,才送到屈襄的嘴邊。
“你不要親自試這個。”屈襄一邊喝藥,一邊蹙眉和長子道,“萬一有人下毒,那要怎麼是好。”
“可是父親要入口之物,又怎能交給身份低賤之輩。”屈眳搖搖頭。
藥汁入口,苦澀的很,但屈襄卻一口全接了,心裡都是感嘆。這一次受難,沒有想到和兒子相處這麼好了。
喝完苦澀的藥汁,屈眳端來水給屈襄漱口。
一切做完之後,屈眳和屈襄說起現在朝堂裡的一切。屈襄生病了,但人不能真的靜養,在他這個位置上,除非只剩下一口氣,不然就得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甚麼事都要聽著看著。
屈眳說完了幾件事,“國君要出征了。”
“是征伐陳國?”屈襄問。
屈眳點點頭。
“國君一心想要進入中原,陳國倒是個好去處。不過你可要盯著國君,陳國留在那裡比吞了他更有好處。”
屈眳點頭,“臣明白了。”
屈襄側首看他,“其實不用我提醒,你也應當會明白其中的利害。現在家裡所有事都落到你們夫妻兩人身上了。”
說著,屈襄一哂,“不過幸好蘇己不是尋常女子,你應當慶幸,得婦如此。比起許多男子,你可是要好上不少。”
屈眳聞言抬頭,他望向父親的目光近乎是驚喜的。
屈襄見狀笑,“怎麼,難道父親誇獎你娶婦娶對了,難道不好?”
“不,自然不是。”屈眳幾乎是喜出望外,他早就做好了被父親責怪一輩子的準備,誰知父親竟然接受了半夏。
知子莫若父,屈眳心裡想什麼,他多少也能猜到點。
“你費盡心思把人給娶進來,現在孩子都生了,我還能怎樣。”
不知為何,聽到這話,屈眳沒了以往的理直氣壯,生出了點心虛。
“我老了,哪裡還能和你們這種年輕人這般。”屈襄擺了擺手,經歷過一場生死,他明白了一家好好的在一起才是最好的,至於他心裡的那些,就放在心裡吧。
屈眳見屈襄已經完全放下,欣喜之餘又有些羞愧,“父親……”
“好了,你也不用再說多了。”屈襄靠躺在那裡,“現在我把所有事都告訴你了,正好能好好休養。”
說著他問起孫子來,“他還好吧?”
屈眳連連點頭,“好,很好,前段時日都能說整句整句的話了。”說著他就想要把屈瑕抱過來給屈襄看看。
屈襄看他滿臉迫不及待,嚇得立刻攔住他,“我現在身體還不好,不要讓他過來。”
屈眳這才作罷。
屈襄嘆口氣,這脾氣怎麼還是和他年輕時候一樣,毛毛躁躁,他忍不住在他背上拍了幾下。屈眳捱了幾下,雀躍的勁頭這才平靜下來。
等到屈眳被屈襄轟出去,去處置政務的時候,屈眳還是忍不住笑。父親的轉變對他來說,簡直意外之喜。
他登上車,打算去渚宮官署。楚王這次出征,他也在隨行之列,有些事必須趕在出發前處理掉。
坐在車上,車輛向著渚宮行去,車輛上依然是他的絕好心情。
楚王看到屈眳,哪怕屈眳不說話,沉默不語,都能察覺到他心情的喜悅。
“左尹的病有起色了?”楚王開口問。
屈眳點頭,“父親比之前有精神多了。”
楚王頷首,難怪。不過點頭完之後又覺得哪裡有些古怪,父親病情有起色,自然是值得高興,不過屈眳這高興勁頭,實在是有些過分了。
楚王心下轉過好幾個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