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自然成了學子們揚名立萬的契機,不知多少人懷揣著攀附權貴的想法而來,企圖悄悄走一個捷徑,若是有幸被哪一位文豪或貴人看中,很快便能平步青雲。
帝師和太常不就是在菩提苑的文會上被陛下看中的嗎?換作旁人未必沒有那個運氣。萬一陛下為了考察今科學子的人品才智,同樣白龍魚服而來呢?這樣一想,前來參加文會的人簡直絡繹不絕,連京中貴女也成群結隊到了山下。
關素衣一大早就被仲氏拎起來穿衣打扮,單衣裳就換了好幾套,最終擇定一件鵝黃色的齊胸襦裙,外配一襲白色紗衣,裙裾用金絲銀絲繡滿柳葉,乍一看並不顯眼,走到陽光下卻熠熠生輝,璀璨奪目。
這便罷了,她竟取出一根同色絲帶,在女兒胸下緊緊綁了一圈,又在胸前打了一個蝴蝶結,將女兒本就豐碩的胸部束得越發高挺,那深深的一道溝壑連關素衣自己看了都覺得臉紅耳熱。
“娘,您怎麼讓我穿這種衣服?太羞人了!”她捂著胸口抱怨。
“你懂什麼?這是從九黎族傳過來的樣式,大長公主天天穿著這種裙子招搖過市,天氣熱了連紗衣都撇去,光著臂膀出門,看久了也就習慣了,細細一想還挺漂亮,至少比帶袖子的襦裙漂亮。”仲氏彎腰替女兒戴腳鏈,諄諄教誨,“趙家既不入世家眼,又比不得朝堂新貴,後來乾脆連爵位都沒了,淪落為平民。你即使頂著一品夫人的頭銜,京中也沒有貴人看得上,平日怕是少有交際。來了燕京一年,你出過幾回門?赴過幾次宴?認不認識各家夫人?知不知道燕京城裡最時興的衣裳、珠寶、頭面都是什麼樣式?整天就知道看書,簡直白活了。”
戴完腳鏈,她搬出許多精緻的木匣,替女兒挑選頭飾,語重心長道,“你是和離之身,雖然才華出眾,性格卻太過剛硬。娘說一句大實話你別不樂意,像你這樣的媳婦,哪個婆婆敢要?也不怕娶一尊神佛回去,壓都壓不住。你現在最大的優勢便是這張臉,娘不把你打扮得漂亮一些,讓各家公子主動開口求娶,怕是沒有冰人會上門。”
她將一套翡翠頭面插在女兒鬢髮上,捏著她下顎左轉右轉,喟嘆道,“我女兒如此絕色,便是讚一句傾國傾城也使得,到了文會一展長才,這婚事就不用愁了。”
關素衣一直用手掌捂著自己涼颼颼的胸口,哂笑道,“娘,女兒剛和離,現在不急著嫁人。”
“你不急我急。閉嘴,給你塗點口脂。”仲氏取出一大堆瓶瓶罐罐,開始往女兒臉上塗抹。仲氏乃農學世家,極其擅長種植植物,更擅長萃取利用。族中女子使用的胭脂水粉均為她們自己調配,效果比內宮貢品更佳。而仲氏是其中的佼佼者,認真起來連朽木都能雕出幾朵繁花,更何況關素衣並非朽木,而是美玉。
兩刻鐘後,走進屋收拾東西的金子和明蘭簡直不敢認了,結結巴巴道,“小,小姐怎麼穿成這樣?”
佳人倚窗而立,錦衣華服。原本素淨的臉蛋塗上鮮豔欲滴的口脂,眉梢兩邊各貼了一片小小的點狀金箔,一雙美目用墨筆描繪出眼尾的行跡,慢慢拖長,漸漸上揚,最終悄悄收尾,眸光略一流轉便是一段旖旎風情,竟似一把鉤子,將人的心尖緊緊勾住,又像一把鈍刀,慢慢往你胸口裡捅,叫你只能一眨不眨地盯著她才能緩解那心跳失速的痛苦。
單隻這張勾魂奪魄的臉龐倒也罷了,她竟穿著一件最時興的齊胸襦裙,傲人雙峰半露不露,渾圓挺翹;瑩白肌膚半遮不遮,水滑細膩;行走時微風拂衣,勾勒出不堪一握的小腰;裙襬隨之綻放,再璀璨的金絲銀線也比不上她小巧精緻的雙足與腳踝上不鬆不緊懸掛的一枚紅玉奪目。
紅的滲血,白的剔透,她一步一步不是踩在地上,而是踩在旁人的心絃上。這哪裡是去參加文會,卻是殺人去的!今日過後,不知多少俊俏公子的心要捏死在她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