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頓道:「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我希望你無論被生活逼到哪一步,心中都要有個底線,也要有個高線。」
當年,她雙腿癱瘓後沒法兒在舞臺上繼續演出,她雖然灰心喪氣自覺人生了無希望,卻還是希望能夠留下些什麼,便整理了那些年的舞蹈筆記和舞臺記錄,只可惜在來這兒之前沒有寫完,而今日遇到的那名舞伎讓她突然想到自己這本書也許可以繼續準備起來了,而她也可以親身去實踐一下了。
第十八章 金蓮
早春時令,河渠裡的水還有些寒涼,孟扶蘇呆呆地望著自己蒼白的手指在水中揉搓,綠色的汁液融入水中,不見了蹤影。
河渠水泛起一層層波紋,又慢慢恢復平靜,他孃的神情清晰地倒映在水中,溫柔又堅定,像是絲綢裡裹著尖刀。
「嗯。」他輕輕應了一聲。
孟湘露出笑顏,將他耳邊的碎發撩到耳後,手指不小心觸及他的耳朵,他反應很大地躲開了,還好她拉了他一把,要不然他非得一頭栽進水裡去。
「好啦,咱們去問問路,然後把這些都置辦好。」
孟扶蘇這時卻像是啞了火的炮仗,一聲也不吭了。
兩人剛剛從臺階上來就見一頭戴幕笠的男子路過,孟湘當先便攔了上去,心裡卻忍不住想:這河渠縣的人難道都喜歡這樣藏頭露面的嗎?
這人身材看上去有些熟悉……
「請問賣……」孟湘話還未說完,便被這人打斷了。
「是你?」
她眨了眨眼睛,這才反應過來這人不是適才在城門口遇見的嘛,明明見他出城了,怎麼又轉悠到這裡來了?
那人上前一步,腰間佩玉發出叮咚的聲響,他的動作頓了一下,「啊,請問這位娘子,這裡是何處?」
孟湘眼皮一跳,失笑道:「我與官人適才才在東門見過,這裡正是河渠縣城。」
那人整個動作都僵住了,良久才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隨後頗為苦惱地摸了摸頭上的幕笠。
「不知官人慾往何處去?」她淺淺一笑,狀似不經意地問道。
他藏在幕笠後發出一聲輕笑,淡淡道:「不過是閒人一個,四處走走逛逛,並無想去的地方。」
閒人一個?四處逛逛?騙誰呢,孟湘看得出來這人很明顯是迷路了,而且從縣城東門迷路到縣城西門這裡,居然還以為自己是到了別的城中,這到底是多麼強大的尋路能力才能做到的啊。而且,這般路痴居然還隱瞞行蹤,這讓孟湘忍不住往深處想了想。
卻也不知她的神情洩露了什麼,那人突然冷笑一聲,又隨手將一錠銀子拋到她的懷裡。
「想必娘子是個聰明人,適才聽說娘子住在桃源村東頭第一家,我想你是不想我上門打擾的吧?」冷淡的聲音恍若刀鋒上的寒光,直接就威脅上了孟湘。
他既然聽到了他們與於廉的對話,也就是說他並非無意到這裡,而是盯上他們母子兩個才跟蹤而來的,可是費了這麼一番力氣就只是問路嗎?而且,問路的話用得著如此威脅嗎?
心思百轉,孟湘繃緊身子,似乎一點都沒有將他的威脅放在心上,平靜道:「不知官人所求為何?」
他哼笑一聲,從刻銀絲的袖口伸出一隻修長如玉的手,手指一挑將縐紗掀出一絲縫隙,她這才看清他的面容,當初那一眼果然沒有看錯,他有一雙動人的眸子,那雙眸子盈盈楚楚,未曾開言便先含情,更妙的是那墨色深處卻包裹著一絲綠,就像被夜色珍藏枝葉,只可惜這雙漂亮的眸子卻如此冷漠,似乎什麼都難以入眼。
怨不得他目下無塵,一副孤高冷漠的模樣,實在是他的樣子太過出眾了,從那幕笠上沾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