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兩個可千萬不要忘記了,我現在可是男人,還是你們的孃舅。」孟湘又忍不住叮囑了一遍。
孟子期摸了摸耳朵,滿口答應:「知道了,我記得了。」
孟扶蘇則朝她笑了笑。
孟湘吐出一口氣,肩膀放鬆下來,猗蘭書院不是可以允許人隨意進出的地方,一個月只有一次下山的機會,可是當天傍晚就要趕回來,也就只有在過年的時候,書院才會放一段時間的長假,其他的時候學子都要在裡面苦讀,而且裡面沒有一個女人,孟湘這次也是借了嬴景的面子才能喬莊進來,實在沒有辦法再帶上戴孟瀟了。
她跟戴孟瀟解釋後,一向很粘他的戴孟瀟竟然很淡定地答應了,見到孟湘奇怪的神色,她則柔聲道:「因為不想看見孟湘你為難。」
她有時候覺得戴孟瀟簡直成了精,明明年紀比孟子期還要小,卻從來沒有在她面前耍過小孩子的脾氣,一言一行已如成人一般穩妥。
孟湘胡思亂想著,便將又濕又滑的石階上到了一半,她輕輕捶了幾下腿,剛要邁步卻聽背後有人道:「累了?我來揹你好了。」
孟湘回頭掐著腰瞪他,故意粗著嗓子道:「我堂堂男子漢大丈夫,哪裡會被這小小的臺階嚇到,兄臺還是莫要說這般羞辱我的話了。」
嬴景從她腰間抽出了那把竹骨摺扇,替她扇了扇,「你怕是熱糊塗了。」
孟湘要去奪扇子,嬴景卻將其舉的高高。
「你這人真無聊。」她滿是鄙視地瞪了他一眼。
嬴景笑著搖了搖頭,卻亦步亦趨地跟在她的身後,一手微微向前作出保護的姿態,另外一隻手則為孟湘打著扇子,他的視線落在她束起頭髮後露出的白皙後頸,久久留戀。
孟湘莫名打了個哆嗦,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後脖頸。
「我看到大門了。」孟子期大喊了一聲,隨之加快了腳步。
孟湘抬起頭,果然從快要通天的臺階盡頭露出牌坊的一角,等孟湘上了幾等臺階,那個牌坊山門便恢弘地出現在眼前,上面掛著一塊匾額,鐵畫銀鉤上書「猗蘭書院」四個大字。
四人還未及出現,就聽到上面有掃帚劃過地面的聲響。
「湯涯,你這般傲氣遲早會吃虧的。」一個溫柔低沉的聲音不住勸說著。
被勸說的人冷哼一聲,「你也見到了周夫子是個什麼樣的人,整天只會對著那些權貴之子諂媚討好,我湯涯即便有頂天的才華,也會被他隨意叱罵,只為了給那白所安一行逗樂。」
「可你這般當眾給周夫子難堪,今日受罰掃山門倒是輕的,就怕他以後會給你穿小鞋,湯涯,你是有大才的,但是,這個世道要入仕為官還需要大儒們的品評,你得罪了周夫子這樣的小人,我怕你……」
那人的聲音越發激昂了,「所謂下品無士族,上品無寒門,我倒是看透這個世道了,倒不如就此隱世耕讀,只是……讀了這麼多年的聖賢書,空有才華抱負卻最終無人賞識,呵——」
那個溫柔敦厚的聲音還是不放棄勸說,「此言差矣,君不見如今的顧相就是出身寒門。」
「土土啊,你可知顧相是憑什麼才能得到當今太子的賞識嗎?不是才華,不是謀略,而是彈得一手好琴,要知道,他在成為顧相之前首先可是顧七絕。」
被那人稱為土土的男子低聲嘆了一口氣,「湯涯……」
「再說了人不可有傲氣,但不可無傲骨,我湯涯既沒有高的出身,又沒有好的門第,有的只是一根錚錚傲骨,寧折也不彎,尤其是對著白所安!」
嬴景默默地聽著兩人的對話,忍不住道:「若是顧千樹知道自己被這樣小看,定然憤怒不已。」他邊說邊搖了搖頭。
「這是何意?」孟扶蘇突然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