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車,她走路?蔻兒鼓了鼓腮幫子,勉勉強強點了點頭:“那好吧。”
她現在是近侍宮女,走路就走路,反正這會兒天色還早,溫度尚可,權當做是散步了。
帝座的輦車很大,宣瑾昱上去後,難得沒有把垂簾垂下來,他透過通透的車窗一直看著走在輦車旁邊的蔻兒,視線跟著她手上一顫一顫的珠花而顫動。
是不是有些過分了?宣瑾昱忍不住反思自己的行為。可是在看見蔻兒左顧右盼沉浸在周圍的花草樹木中時,宣瑾昱又覺著,或許兩里路對於蔻兒不算什麼,畢竟現在早早兒鍛鍊好身體,對蔻兒以後有的是好處。
朝殿在外,內有偏殿,蔻兒不能去朝殿,只能幫宣瑾昱整理了下冠帽,道:“那我就在這裡等您。”
“用不了多久,一個時辰後我就出來了。”宣瑾昱捏了捏蔻兒的手指,然後帶著黃門令轉身而去。
被掀起滾動的珠簾還在發出清脆的聲音,蔻兒一時間就茫然了。
這個地方她從來沒有來過,隔著薄薄的一堵牆,外頭就是宣瑾昱上朝的地方。她能夠聽見三鞭響徹,緩慢鑼鼓敲擊,也能聽見整齊而沉穩的步伐從殿外順著高高臺階而上。
偏殿內沒有留任何人,蔻兒乾站著,忽然聽見了外頭有拖長了音的唱聲,她忍不住上前耳朵貼著薄牆,聽著外頭的動靜。
外頭傳來的聲音有些模糊而失真,大多是一些不認識陌生的聲音,或年輕或年邁,有的陳詞激昂,有的慢慢吞吞,有的話裡藏話有的棉裡含針,這其中,蔻兒能聽見宣瑾昱沉穩而威嚴的聲音,在把持著全域性,不偏不倚,從所有朝臣的話中提取最有用的,在短時間內把所有朝臣上報的事情都能簡短做一處理。
蔻兒聽著聽著,手指在浮雕著金色圖騰的牆壁上劃了劃,默默在空氣中比劃了下。
人間帝王,總是肩負重任,而宣瑾昱,在天下大任的同時,將她摟在懷中,未曾有任何的鬆懈。
早朝的時間是很漫長的,蔻兒在牆壁邊站了會兒腳有些酸了,就走到了案几旁,坐在了軟軟的席墊上,本來還想等著宣瑾昱出來,卻不料她因為睡得晚起得早,剛坐下沒有一會兒就開始犯困,上下眼皮不受控制地合在一起。
蔻兒撐不住了,雙手交疊在案桌上一趴,墊著腦袋閉上了眸,開始了她的補覺。
等宣瑾昱急急匆匆結束了前朝繞到後頭來一看,本以為枯燥無趣的蔻兒恐怕會委屈,結果進來一看,粉裙的蔻兒正趴在案桌上睡得正香,微微張著嘴,均勻的呼吸著。
宣瑾昱心中一動,上前去彎腰用兩根手指夾住蔻兒的鼻子,片刻,就見蔻兒口中發出咕嚕的一聲,側趴在胳膊上的頭不耐煩地左右晃了晃,卻怎麼也躲不開宣瑾昱的手。
蔻兒終於從睡夢中被攪醒了,睜開眼滿眼不滿抬起頭,看著近在咫尺的宣瑾昱,委委屈屈道:“陛下這是作何?”
她好好的睡著覺呢,宣瑾昱怎麼能這樣欺負她!
宣瑾昱含著笑悠悠然道:“方女官偷懶,朕覺著該罰。”
宣瑾昱一說,蔻兒才想起來她現在是宣瑾昱的近侍。可是罰……
“陛下要罰我什麼?”蔻兒有些忐忑,帶著一些對未知的茫然與惶恐。
宣瑾昱故意板起臉:“主子不在的時候偷懶也就罷了,主子回來了也在偷懶,這是重罪,但是看在方女官初犯,朕也從輕處理,掌責三下。”
蔻兒一愣:“打手心麼?”
她有些委屈,慢吞吞伸出手來,掌心朝上:“……陛下打輕一點。”
本以為掌心要挨兩下了,卻不料宣瑾昱微微挑眉,慢條斯理道:“朕什麼時候說,要打你掌心了?”
“不是掌心?”蔻兒一愣,連忙縮回手緊緊捂著臉,“不許打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