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天,遲迢就讓人來請應向沂了。
小虎崽被養在他寢宮旁邊的院子裡, 有專門的人照顧,也有專門的人保護。
遲迢使了障眼法, 將它的一身皮毛弄成了花色,乍一看上去, 和普通的老虎沒什麼區別。
應向沂到的時候, 他正在往籠子裡丟生肉,帶著大棒骨頭的肉, 還淋漓著血絲。
肉是剛從斷氣的獵物身上剔下來的,露出白骨的架子倒在旁邊, 血跡染紅了遲迢的衣襬,暈開一簇燦爛的花。
他漫不經心地翹著腳,好像踩在花叢之上, 有種恍惚的虛假感。
雲煙縹緲, 彷彿一眨眼, 他就要碎了。
應向沂看得眼皮一跳, 用放大的打招呼聲驅散無厘頭的想法:“久等了。”
幾天沒見, 小虎崽就長大了一圈, 成長速度堪比自家蛇崽了。
遲迢收起了面對小虎崽的嫌棄,眉眼舒展開:“坐。”
他指了指旁邊的軟榻,金絲軟墊上還有被壓過的痕跡,想來不久前還有人靠過。
懶。
驕矜。
會享受。
很難伺候。
養起來費錢。
……
應向沂一邊坐下,一邊在心裡給他貼標籤。
“你要試試嗎?”見他一直盯著倒在地上的獵物,遲迢調轉匕首,兩指捏著刀鋒遞過去。
應向沂敬謝不敏:“不必了,它還小,不用吃太多吧?”
遲迢看看小虎崽,想了想,頷首:“確實,來人,把這裡收拾一下,這兩天不用餵它了。”
正在進食的小虎崽聽懂了一般,猛地抬起頭,一雙虎眸瞪得溜圓,頗有些無辜。
應向沂莫名心虛,正想開口挽回一下,就見遲迢衝他伸出了手。
他下意識握上去,對面那雙湖綠色的眸子裡透出驚詫。
遲迢的手很涼,像一塊冷玉,不像看起來那麼精緻金貴,摸起來有些硬,繭子很厚。
應向沂摩挲了兩下,突然想到曾聽過的故事。
妖尊是個孤兒,從小一個人長大,過得很不容易,美強慘有多慘,他就有多慘。
遲來的心疼隔著幾百年的歲月,即使想安慰,也起不了作用。
應向沂垂下眼簾,暗自在心裡嘆了口氣。
遲迢眼裡的驚詫已經換成了好笑,他沒看出應向沂的疼惜和遺憾,慢條斯理地拖長了調子:“我是想讓你給我遞一塊帕子。”
剛才拿匕首切肉,手上沾了血,他想擦一擦。
應向沂反應過來,鬆開手摸了摸鼻子:“咳咳,好。”
他把帕子遞過去,遲迢笑著接過去,滿眼的戲謔:“隨便拉別人手,這在你們人間,是登徒子的做法吧?”
應向沂:“……”
你當初一見我就親,不也是登徒子的行為?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在我的家鄉,這叫釣魚執法。”
應向沂看著他擦乾淨指尖的血跡,面板恢復了一貫的白透,心想被執法也沒什麼關係,畢竟這塊餌沒人能拒絕。
小虎崽吃完了肉,低吼出聲,爪子磨著籠子,發出刺耳的聲音。
應向沂往旁邊讓了讓,留出一大塊位置:“它怎麼變得這麼花裡胡哨了?”
“這樣安全,能保住他的小命。”遲迢隨口道,順勢坐在軟榻另一邊,“為什麼要把它交給我?”
他不信應向沂猜不到小虎崽的身份,四族意味著秘密,也代表著力量,不然也不會引得那麼多人趨之若鶩。
應向沂為什麼甘心拱手相讓呢?
是另有所圖,還是真的不在意?
情感讓他偏向於後者,但理智告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