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錯。姨娘剛有了身子,正是最要緊的時候,又管著內宅裡面大大小小的事,原就極勞累的,我即便有天大的事也不該來煩擾姨娘才是。只是我當時看著六妹那樣昏迷著躺在床上,渾身滾燙,周邊竟然連一個伏侍的丫鬟都沒有,想要喝口熱水也沒有,我,我就心中實在是憐惜她。也實在是惱了那些個丫鬟,想要處置她們。可姨娘現在掌管著宅子裡的一應大小事,女兒也不敢自作主張的處置那些丫鬟,所以這才讓采薇過來請示姨娘。不曾想姨娘竟然暈了過去。若果真是因著這事的緣故,女兒可真是萬死都難辭其咎了。”
“你不必責怪自己,”沈承璋的聲音溫和,“你關心自己的妹妹何錯之有?”
頓了頓,他又說道:“雖說現在是薛姨娘掌管著這宅子裡的大小事,但你是嫡長女,往後像如何處置下人這樣的事你自行拿主意就好,無須請示任何人的。”
沈沅恭順的應了一聲是。不過垂下頭去的時候,她的唇角微微的往上翹了起來。
沈瀾見沈承璋非但沒有責罵沈沅,反倒還給予了沈沅處理這宅中之事一定的權利,她只氣的立時大聲的就說道:“父親,明明是她讓她身邊的奴婢來故意的氣姨娘的,您怎麼,怎麼還這樣的袒護她?”
沈承璋看向她,面色沉了下去,語氣也有些嚴厲:“什麼她?那是你長姐,你該叫她長姐才是,如何這樣的直接稱呼她?”
沈瀾聽了,就緊咬著下唇,抬起眼,一雙秀目中滿含了淚水的看向沈承璋,顫著聲音問道:“父親,您,您這是在責罵女兒麼?”
到底是自己從小珍愛著長大的女兒,沈承璋看了沈瀾的這個樣子,心中頓時就軟了下來。
他從椅中起身站了起來,親自彎腰伸手扶了沈瀾站起來,放柔了聲音的說道:“我並沒有責罵你的意思。但沅姐兒是你的長姐,你做妹妹的,怎麼能對著長姐這樣的稱呼?若教外人知道了,必然會說你沒有教養的。總歸於你的名聲不好。”
沈瀾只一直落淚,梨花帶雨一般,柔弱的讓人跟她說話都不敢大聲,生怕會驚嚇著她一般。
沈承璋見了,聲音就越發的柔和了下來:“父親也知道你這是太緊張你姨娘的緣故,所以才以為是你長姐的丫鬟說的那些話氣暈了你姨娘。但剛剛我也聽到了,那丫鬟並沒有說什麼過激的話。想必總是因著你姨娘懷了孩子,又要操勞宅中的一應大小事,太勞累了的緣故才會暈倒的。你且先不要驚慌,還是等大夫給你姨娘診斷好了再細問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沈沅站在一旁,冷眼看著這一幕。
沈承璋可是從沒有這樣目含慈愛的同她說過話。以前他見著她的時候多是冷著一張臉,不是斥責她脾氣驕縱,便是要說她女紅不好,現在她刻意的順著他,他對她的態度雖然較以往改善了許多,但到底也是客套居多,並沒有父親對女兒的那種溫情。
不過沈承璋的溫情她也不稀罕。她現在只想完成母親的遺願,保全他們姐弟三個。至於其他旁的,她都是不放在心上的。
但場面上的樣子還是要做的,場面上的話也還是要說。
於是沈沅便也柔聲的說道:“二妹,你放心,姨娘是個極有福氣的人,她和她腹中的孩子必然都不會有事的。”
沈瀾轉過頭,狠狠的剜了她一眼。
沈沅則是恍若未見一般,面上依然帶了平和淡然的微笑。
她一開始就知道沈瀾是個沉不住氣的,但沒想到她竟然會這樣的沉不住氣。
只不過是這樣的一件小事罷了,沈瀾在她面前就撕下了一貫在人前溫婉的面具。不過這也沒什麼不好的,沈瀾越沉不住氣,往後她便越可以拿沈瀾做文章,對付薛姨娘。
這時就見有小丫鬟打起了碧紗櫥上吊著的軟簾,請著裡面的大夫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