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勁攥著衣服,試圖擰出一點點水滴出來。
“別動別說話,保持體力會有人來救我們的。”我扯著嗓子艱難的發出幾個音調。
周子傑狂躁的低吼:“不會的,不會有人來救我們了,你睡覺的時候,我又默數了十幾萬下,已經過去四天了,四天都沒有人來找我們,他們根本不知道我們在這裡,我們被拋棄了!”
他聲音格外沙啞,像臺破舊的風箱一般叫人心底發涼。
我沒有力氣再去糾正他的想法,重重的嘆了口氣,洶湧的睏意就再次襲上我的腦子,我竭力睜大眼睛,可幾秒鐘後就又控制不住的閉上,腦子裡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在想什麼。
沉寂很久之後,周子傑好像來了精神,一直沒話找話的跟我聊天,剛開始我還回他幾句,可後來身體實在太虛了,就沒有再吭聲,只是眯著眼睛的望向他,示意我在聽。
他猶豫了很久,再次出聲:“三子,三子!”
“嗯。”我用只有自己能聽到的聲調回應他,他把臉湊到我的臉前,盯著我看了很久,可能覺得我死了,用力的搖晃我兩下,我虛弱的出聲,聲音已經微乎其微,他再次沉悶很久,用那條沒有受傷的胳膊猛然抓起一塊石塊舉了起來。
“我我還活著。”我微弱的掙動兩下身體,示意他,我還活著,他凝視著我,手裡高高舉起的石塊慢慢的又放了下來,嘶啞的低吼:“不能這麼做,我們是朋友可是我好餓”說著話,他再次舉起了石塊。
我抿了抿嘴巴想要說話,可是又難以發出聲音,說實話我心裡其實接受他這麼做,現在這樣活著比死還要受罪,可又有誰願意眼睜睜看自己被人砸死。
我“呼呼”喘息兩下試圖開口說服他,就在這個時候一件讓我這輩子都忘不了的事情發生了,孱弱的豆豆突然從地上躥起,瘋狂的撞向旁邊的巖壁,第一下,豆豆倒地,腦袋上出血,然後它搖搖晃晃的爬起來,又撞了第二下,“咚咚”沉悶的撞擊聲,在山洞裡迴盪,足足撞了能有七八下後,豆豆匍在地上一動不再動,血在它的身體下面慢慢擴散,豆豆趴在原地望著我們,大大眼中滿是依依不捨。
我和周子傑眼睜睜的目睹著眼前的一幕,呆滯了很久,我想豆豆之所以自殺,是因為它明白,它最好的朋友飢餓,想要殺掉另外一個朋友,或許在豆豆的眼中我還不能算朋友,只是它主人的同類吧。
接著周子傑發瘋一般的“啊!啊!”嘶吼,哭著抱住已經豆豆,腦袋垂在地上渾身打著哆嗦。
這條一輩子或許都不知道高階狗糧是什麼味道的金毛犬用自己的生命喚醒了我和周子傑心底那最後一絲人性,解讀了“忠誠”的真正含義,從山坡滾落以後,豆豆是我們中唯一可以跑可以走的可以活命的,周子傑驅趕了它很多次,它都始終沒有走,一直穩穩的臥在我們旁邊。
我們誰也沒吃豆豆,甚至連它的血都沒有喝一口,只是相對無言的靜立著,周子傑的眼睛變得更紅了,死死的抱著早已沒有聲息的豆豆,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發誓一般的低吼:“如果我能活著出去,一定屠戮大日集體滿門。”
我扯著喉嚨咆哮:“嗯,我們一起!”
周子傑再次默數了幾萬下後,也虛脫的倒在我旁邊,再也沒有揚起腦袋的力氣,他攥著我的手掌,似乎用盡全部的力氣說:“又過去半天了,我們走不掉了,但我不後悔自己的選擇,殺了你活命,可能這輩子我都不是人了,豆豆希望我當個人,希望我當個真正的男人,至少在死的時候,我沒有被踢出人的行列。”
“黃泉路一起。”我艱難的說出一句話,之後很長的時間裡,我們都沒有再出聲,靜悄悄的山洞裡,我倆的呼吸聲特別的清晰,猛不丁我好像聽到了一絲響聲,遠處的洞口,好像有幾束手電筒的燈光在閃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