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華短短的時間內,彷彿被帶走了所有的靈魂和生息,如今餘下的也就是一副軀殼而已。
喪事辦完了,慕容華也沒與明嘉盛打招呼,從永寧殿直接搬到了極偏遠的春和殿,每日素衣素食,猶如一潭死水,無波無瀾的過著每一天。
慕容華搬這麼遠就是不想再看到明嘉盛,可是這搬遠了後,他倒是來的勤了些,慕容華偶爾出來曬曬太陽,一轉頭就能發現他在殿門側站著朝裡面看,有時候穿著朝服,有時候穿著常服,有時候會進來坐坐,有時候站會兒就離開。
慕容華鮮少搭理他。
有一次晚上,慕容華都要歇下了,滿身酒氣的明嘉盛突然來了,抱著他就想親熱,慕容華直接狠狠甩了他一巴掌。
明嘉盛似乎是稍微清醒了些,他愣了一下,卻沒有發怒,反而是看著慕容華開始怔怔然落淚,問了他一個問題。
他問的是:“慕容華,你究竟,有沒有愛過我?有嗎?哪怕一點點?”
慕容華回答的很果斷,他說:“沒有。”
慕容華又冷笑說:“你儘管去愛戀你的新歡,我在這默默回憶我的舊愛,我跟你之間不需要愛,也沒有愛。”
已然三十過半,在外總是充滿戾氣令人膽寒的明嘉盛聽了他的話之後,竟一臉難受,傷心的痛哭出聲來,嗓音都哭得幾分嘶啞,“我知道,我就知道……你從不肯向我服軟,也不肯為我低頭,哪怕就一次,就是因為你心裡一直怨恨我,怪我當初用你的家人逼威脅你,在你心中我永遠是罪人,你表面上,對我態度緩和,可是不管我怎麼努力,怎麼對你好,你永遠不會對我有感情,你一直惦念著你的那個林闕,你心心念唸的全是他!你根本不愛我,你連話都不肯好好與我說,一吵架就冷言冷語的刺我,你從來不把我放在心上……幸好我早早就察覺了,幸好,我明智的讓一點點讓自己學會從你這裡抽身,我的心,就算胡亂放在別人身上,就算餵了狗!也不要再交給你被你棄如敝履!堅決不要!!”
如同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似的哭嚷完最後一句,明嘉盛身子一歪就醉倒在了他的懷裡。
“……你看看啊,他有多麼驕傲,多麼會權衡利弊,就連感情都能算計的這麼清楚。”容華眼底溼漉漉一片,自嘲道:“我在他那,可真是一敗塗地。”
定在旁邊的明嘉盛額頭上沁滿了汗珠,全身戰慄,嘴唇勉力的動了動,突然嘴角邊開始溢位鮮血來,順著下巴滴答滴答的落在了地面。
容辭察覺動靜,側眸瞥他一眼,卻沒有動手給他解開穴道。
容華將酒壺裡最後一口酒喝乾淨了,輕輕吐了口酒氣,長睫溼潤盈著淚光,原本蒼白的面頰上也染上了一片緋紅,停頓了許久才繼續講述他們最後的那段過往。
最後的那幾年時光對慕容華來說相對算是平靜了,他一人獨居在春和殿裡,又遠又偏,形同冷宮,但在吃穿用度上從來不曾輕慢過他。他每日喝喝茶,曬曬太陽,給花花草草澆水施肥,打算就這樣心如止水的了卻下半生。
明嘉盛也漸漸的不太往後宮裡轉悠了,他到慕容華那次數越來越頻繁,彷彿帶著些示好的意味。
或許是年紀漸漸大了,反而開始渴望能有一處平和安心之所。陪伴他最長時間的原配慕容華無疑就是最好的選擇了。
他們兩人已經糾纏大半輩子了,慕容華也懶得與他多費唇舌,由著他這般不熱不冷的處著,唯有一點非常堅持,慕容華不允許明嘉盛留下過夜。
有時候明嘉盛來得時辰晚了,耍著賴的想留下來,鞋襪都脫了半邊身子沾到了床,卻還是會被慕容華給轟走。
他如果不走的話,那行,慕容華走。
慕容華身心都透出不歡迎令明嘉盛又氣又悶。明嘉盛好幾次命令慕容華搬回永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