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爛爛的衣服和血肉糾結在一處,一半是暗紅,一半還有新鮮的血液在汩汩的滲出來。
包景善的心臟再次被狠狠的戳了一下,差點沒直接攪碎。
門是半掩著的,那醉漢還在酣睡,對剛闖進來的人,或者重傷倒地的孩子,依然無知無覺。
隻手邊一條沾著血的荊條,顯示出他在呼呼大睡之前,做了什麼好事。
包景善恨不得撿起荊條也狠狠抽他幾下!
但是現在,還是救人要緊。
包景善有粗淺的急救常識,這時候飛快的摸了摸孩子的脈搏和呼吸,先鬆口氣:“先上車吧,我車上有急救箱,簡單包紮一下,做好保溫,就直接去醫院。”
風捲著澎湃的溼氣吹進來,男孩的體溫流失過快,生命體徵也有些弱,但是最讓人擔心的,還是內臟出血的可能。
這時候,他提都沒提去村衛生所的事,一是這時候的村衛生所沒有急救的能力,二是包景善已經下定決心要把這孩子帶走。
就像何雲說的,要是再晚來一步,這孩子說不定就真的救不回來了。
包景善不覺得自己是個善人,可也看不得孩子就這麼活活受罪。
何雲在邊上,顫顫巍巍的碰了碰何阿狗冰涼的肌膚。
冷得像死人一樣。
要是早一點,再早一點,就好了。
她原本想著,酒瘋子怎麼也要到晚上才會酩酊大醉,卻忘了對這種貨色來說,喝酒本來也不分早晚。
打人也是。
只希望,一切還來得及。
包景善把地上的孩子抱起來的時候,只覺得他薄得像紙。
這是個比何雲還要瘦小的小孩兒,真真正正的皮包骨,骨頭都比一般人更細弱些,彷彿一捏就會碎。
也不知道是被人抱起的震動,還是因為溫暖的體溫,何阿狗稍微恢復了一點神志,模模糊糊的半抬起眼皮,看了一眼抱起他的人。
“爸……爸爸……”他模模糊糊的叫著,然後又昏迷過去。
那微弱而含糊的聲音,卻比天上的閃電威力更大,一下把包景善的心臟劈成了兩半。
他慢慢站起身,小心翼翼捧著這孩子,生怕過度的晃動加重他的傷情,然後又以儘可能快而平穩的速度回到車上,開啟急救箱,給這個孩子做簡單的處理。
何雲也在旁邊幫忙,飛快的遞過去各種止血藥,紗布,還有保溫毯之類。
她無意間看到包景善的神色,嚴肅得近乎於狠戾。
明明手上的動作,還是那麼溫柔,小心。
何雲一怔,又有些羨慕的,看了昏迷中的何阿狗一眼。
處理好何阿狗的傷情,天上的雨也終於小了。
包景善把受傷的孩子安置在後座上,讓何雲護好他,就一腳油門,飛快離開了這座狀似平靜的村子。
從始至終,甚至沒有人意識到,村子裡來過外人。
直到天色轉暗,躺椅上的酒瘋子終於醒來,晃晃悠悠的站起來,開始叫:“臭小子,給老子拿杯水來!渴死老子了!”
然後又一骨碌坐倒下去,腦子還迷迷糊糊的想,要是那死小子敢晚來一秒鐘,老子非狠狠抽他一頓不可。
可是等了半晌,還是沒等到那死小子的聲響。
酒瘋子又暴怒起來,扯著凳子腿開始在屋子裡摔砸起來,一邊砸一邊還在喝罵,罵著罵著,晃到了村上,不一會兒,那罵聲整個村子都能聽見。
家家戶戶的反應,也只是閉緊了門戶,頂多對著外頭呸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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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醫院裡,原本就擁擠的病房裡,忽然湧進來好幾個公安。
剛才有人送了個傷痕累累的小男孩過來,一看就飽受虐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