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曉月好想蜷縮起來,躲到更深、更不見光的地方。然而受傷的難過和害怕被發現的恐懼一起抓住了她的心臟,讓她動彈不得。
周曉月眼中的時間一下子就變得無比漫長。
連同她的呼吸、心跳和脈搏都一起放慢到像是靜止一樣,渾身都變得冰冷。
周曉月從來沒有這樣慶幸過,還好眼前有這一層窗簾遮擋著,外面的人看不見她,她也看不見他們。
她一點也不想知道霍夫人是用什麼樣的表情說這些的。
她更不想知道,衛沉在對面聽著的時候,又會是一副什麼樣的神態。
她不想被撕下更多的外殼,露出那麼多醜陋,更不想讓自己的新朋友看到。他們把衛沉和她的關係也界定成玩伴的模式,讓周曉月更加覺得陣陣難堪。
明明,她是想要變好的。
她沒有再聽爸爸媽媽說什麼就是什麼,也沒有再一直想著依賴霍長英。
她在努力改變自己。
雖然她的事情還是一團亂麻,但至少,周曉月覺得,她自己有在慢慢往好的方向變化,她甚至還想要儘自己的一點力量去幫助別人。
可是霍夫人這些話說出來,就像是又把周曉月變回去了。
這個“霍家的未婚妻”聽起來比“霍長英的未婚妻”更糟糕。好像只要巴著霍家,無論物件是誰,都沒有所謂。
她好想說,她不是這樣的。
她的爸爸媽媽,也不會是這樣的,他們才不會隨便地把她送出去。他們只是在霍家這裡得到太多好處,一時想錯了……
周曉月的眼睛微微發酸,可她卻連掉眼淚都不敢,悄然不動地站好。議論她的人,說得光明正大。
她卻反而要小心翼翼地藏起來,像是一個怕光的地下生物。
“不。”
一道冷冰冰的聲音沉下來,帶著一絲少年獨有的沙啞。是衛沉在開口。
他拒絕了霍夫人拿周曉月當贈品誘惑式的提議。
衛沉沒有再一個字一個字地往往外蹦,而是完整地說出一段話。他語氣認真嚴肅,甚至透露出一種強勢。
“周曉月家和霍家有婚約,不代表她就是你們的,就要聽你們的話。她會自己決定和誰親近,和誰不親近。
她認識我的時候,我就叫衛沉。她不會因為我變成霍沉就和我走得近,也不會因為我還是衛沉就和我疏遠。”
衛沉說出事實來維護周曉月。
他語氣冷漠,卻擲地有聲,像是冰鑄成的鎧甲,把周曉月包得密不透風,隔絕霍夫人語義之下的種種傷害。
聽到衛沉的話。
周曉月的鼻息一鬆,這才從僵硬到發麻的屏氣中一點點恢復過來。她不自覺地眨了一下眼睛,好像重新活了過來。
衛沉沒有誤會她。
更重要的是。
那句堅定的反駁,就像是認證了周曉月作為一個人的存在。
衛沉沒有把周曉月看作一個可以隨便置換的商品,他在任何情況下,都尊重周曉月的想法,甚至事事以她為先。
他永遠先想到周曉月。
然後,他才會再想到自己。
衛沉一點也不掩飾地說完,一些風吹進來,窗簾稍微揚起,散開一些褶皺。
周曉月一繃,嚇得更加不敢動了,就怕一不小心被發現,全身心地陷入到另一種緊張。
窗簾每動一下,都讓周曉月心驚膽顫,唯恐從縫隙裡露出自己的身影。
她不敢看,就垂下眼睛,卻從下襬的縫隙裡發現,這窗簾並沒有拖到地面,還露出一截空缺。只要外面的人往下看,就一定能看到她的鞋子。
因為周曉月現在就看到一雙男士皮鞋,就在她面前,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