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樂坊外,陸遙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是已多日不見的遊自在。
遊自在一個人在街道上晃盪,似乎沒什麼事做,陸遙快速寫了一張紙條,團成一團,彈到他的腳邊。
遊自在看見一個一個紙團滾到自己身邊,朝左右看了一眼,一輛馬車從身邊經過,但是這是車馬行的馬車,看不出來車上是什麼人。
他伸出腳輕輕踩住紙團,然後裝作,自己綁腿鬆了,蹲下來將紙團悄悄拿到了手裡。
“老家子時六!”熟悉的字,大哥,你終於想起我了!這一刻,遊自在差點眼淚都流出來了。
他經常去陸遙那個小院,可是陸遙再沒回來過。六扇門裡也打探不到他的訊息,直到金明池夜戰,又聽說他受傷了,短短時間裡面傷了兩次,害他擔心了好久。
這段時間,章大人也基本沒給他派什麼活,人命官司的都讓他靠邊站,就是巡個街,跟個巡城虞侯差不多。他哪裡知道,這事,是陸遙跟章顯提前打好招呼了的,特意弱化他在六扇門的存在感,一是不讓別人盯上這個他六扇門之前的搭檔,二是,以後方便自己隨時呼叫。
永樂坊,兩人下了馬車,進了阮小刀說的梁氏皮具店。
梁師傅是一個沉默寡言的人,店裡有一個機靈的夥計。那夥計一看兩人打扮,就知道不是普通武者。
隨後看到他腰間一閃而過的魚鱗閃光,魚鱗鞘,正是這兩天傳遍了的那把刀,那這兩個人的身份就呼之欲出了。
店小二連忙上前行了一禮,然後在店門口往外一掃眼,見沒什麼人注意,便關了店門。
“陸大俠,秋女俠,兩位光臨本店,不知有何需要效勞!”
“前來拜見梁師傅,求個刀鞘。”陸遙開門見山,各個行當裡面的泰山北斗,陸遙與他們打交道都會很小心,保不齊自己什麼時候就會求到人家,就如此刻。
“魚鱗鞘是三十年前的天工韓玉所造,我不如也,你還是請回吧!”
梁師傅主動開口說道,顯然對於行業前輩,他也很尊重,並不想去弄,省得別人說他沽名釣譽。
“繡冬刀,如果束之高閣,那魚鱗鞘很合適,我要用它殺賊,它在鞘裡待久了,應該讓它見見血了。換個刀鞘,我覺得它會很喜歡,梁師傅,您也不想寶刀蒙塵吧?”陸遙說完,朝梁師傅行了一禮,隨後一按鞘上繃簧,抽出夏冬刀,刀身一橫,雙手奉上。
“雪花紋,能見真容,也算得償所願了!只希望,陸捕頭用此刀不會枉殺一個好人!”夏冬刀要出世,不知道要飲多少血?他只希望,自己不是助紂為虐的人。
“只要它還在我手中,我可以做到!”陸遙鄭重說道。
“好,將刀放在這!”梁師傅帶著陸遙來到他的操作檯前。
陸遙輕輕放下,梁師傅拿出酒壺,灌滿一口酒,順著刀身一噴,一聲輕鳴,夏冬刀刀身如雨後晴空,澄碧如洗。雪花紋被酒液遮蓋,暫不可見。
“繡冬刀,割喉如斷髮,雖鋒利,但不適合斷骨,你要善待它!”梁師傅示意他拿走,他拿開之後,操作檯上,竟然一個繡冬刀的陰刻模型露了出來,這是剛才這酒液一噴,刀身震盪輕鳴印出來的。
果然是,高手在民間,這一手,沒有一品的內力不可能做到這一點。
玩刀鞘的人怎麼會不懂武?但是陸遙初看的時候,覺得梁師傅至多也就二品中的實力。
一旁的秋瑜靜靜看著兩人,這個老人給她的觸動也很大,隱於市井之中,做著尋常不過的小事,但心裡想著的卻是自己帶出世的刀能不枉殺一個好人。
世間多少沽名釣譽之輩,以正道之名,行齷齪之事。
這段時間,這世上多少醜惡出現在她的面前,這一刻,她不禁有些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