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瀟瀟,大袖獵獵,遮去他手腕之下,一道傷疤。
寶船平穩的行了五六日才返回湯谷。
剛下寶船,聆音便看到大師兄守在湯谷外的渡口,他的身側是月眠流送她的春芽鹿,而雙尾錦毛鼠掛在春芽鹿的角上,朝她吱吱叫了幾聲。
聆音瞧見,便不由得露出了笑容來。
……倒不是因為大師兄。
只是她同非花許諾過不靠近大師兄,雖是見他了,也懶得搭理,只是客套的道了聲好,便衝上去抱住了她那隻春芽鹿。
春芽鹿本就喜歡聆音,此時被她摟住脖子,更是乖順的不得了,輕輕的蹭著她的臉。
聆音順了順她背上光亮的皮毛,想來應是她不在的時間被大師兄照顧的極好,雖不想搭理,卻還是,忍不住感激的看了一眼大師兄,隨後側身坐到了春芽鹿上。
她勾了勾手指頭,朝得是朔雪和錦玉的方向。二人在寶船之上時便有些交流,雖還算不上摯友,但彼此都還能說上話,見聆音朝他二人勾手指,忍不住相視一笑,走上前去聽她差遣。
“過些時日我不在湯谷,我的院子還有這些小寵物都交給你們打理了。”聆音毫不客氣的吩咐道。
“師姐剛從扶桑回來,這又是要去哪?”朔雪有些擔憂的開口。
聆音一想到她是要去太陰谷偷東西便不知道如何同朔雪開口,只得笑著打了個哈哈,然後將這話題甩到梅衍身上。
“梅先生知道,你去問他吧。”
朔雪自然看向梅衍。
梅衍瞥了聆音一眼,便為她圓話道:“你不必擔心,不是什麼危險的地方,不過是送到旁的宗門讓藥師調養下身子,過些時日便回來了。”
朔雪頷首笑道:“梅先生可是在誆騙我,這青州哪裡還能找到比您更好的藥師?”
他雖是性子單純,卻並不傻。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總會有比我好的藥師,我既是將她送出去,便不會害她。”梅衍無波無瀾,平靜的回道。
梅先生本就不屑同他解釋,能說到這,還應當是看在師姐的面上。
但既然師姐沒有安危,剛從鬼門關走了一遭,那權當出去散個心也好。
錦玉的想法與他相同,故也沒再追問。
在湯谷修養生息了幾日,便到了她去太陰谷的日子。
既是要去偷東西,她自然不能以原本的面目回去,若是用了原本的面目,無論最後偷沒偷上,這罪名自然都是湯谷的。
她坐在妝臺前,梅衍一邊往她臉上擦著藥水,一邊叮囑道:“月清源其人沉默寡言,對諸事不上心,瞧著超然世外的模樣,做事卻又……”
他難得遲疑了一會,似是想不到什麼詞形容。
“笨拙又固執。”
想到太陰谷中輕鴻一瞥,她實在想不到,笨拙二字能與那個人的身影掛鉤。但梅衍在這件事情上,應當不會騙他。
“那他與月眠流關係如何?”聆音問他,其實她在為自己想退路,若是事情暴露,月清源震怒,她或許可以讓月眠流為她求情?畢竟她和月眠流也算是,咳,睡過幾次的關係。
“還算不錯。”梅衍的手劃過,特意在她如花瓣嫣紅漂亮的唇上,多停留了一會,又倒出了一些藥水,蓋了那鮮嫩誘人的唇色,變成了普通的紅粉色。
聆音這才鬆了口氣,看向銅鏡中。
——普通清秀的臉,在這遍地佳人的修真界,實在有些普通。但眉眼間,她又覺得和自己前世的臉,有一點點肖似。
她又聽梅衍道:“雖然想刻意給你畫的醜些,但若是太醜,只怕扎眼。”
聆音不理他,只用手沾了沾他手中那小碟中的藥水,又學著他方才在臉上易容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