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國壯驚訝於陶鹿的主動說話,憨厚笑道:“你說你說。”
“這套房子是奶奶留給我的。”陶鹿平靜道:“請她把鑰匙還回來。我現在……不歡迎她和我爸來家裡。一定要見的話,請約在外面。”
陳國壯愣住,“陶鹿……”
“多謝了。”陶鹿點點頭,笑著揮手,“陳叔叔再見。”
暮色四合,盧碧華的突然到訪,讓陶鹿失去了出門的心情。
她重又走回玄關,脫鞋,才發現剛剛把鞋帶系成了死結。
越急越解不開,五彩繽紛的長髮從女孩背上散落開去。
站在樓梯上望去,就像一張被人惡意塗抹出來的水彩畫。
“我來幫你……”蘇果從樓梯上跑下來。
陶鹿轉過身,手裡握著剪刀——她直接剪斷了鞋帶。
她沒看蘇果,徑直跑回臥室。
“陶鹿。”蘇果在外面敲門,“出來吃晚飯啦。李嬸做了燒鵝,好香。”
陶鹿不理睬。
過了半個小時,蘇果又來,“還有蒸地瓜,我做的,你要嚐嚐嗎?”
陶鹿依舊不理睬。
如是再三。
陶鹿暴躁道:“不用管我!”
“你今天好像都沒怎麼吃東西呢。”蘇果隔著門小聲道:“要管你呀。你說的,我們是朋友——不是嗎?”
屋子裡沒有動靜。
“那我進去,把這碟地瓜給你放在桌上罩住好不好?你餓了就起來吃。”蘇果等了一會兒,“不說話,我就進來啦?”
她輕手輕腳走進來,見陶鹿趴在床上臉埋在被子裡一動不動的。
蘇果嘆了口氣,又輕手輕腳出去了。
午夜,陶鹿趴在床上,姿勢跟下午一模一樣。
忽然,她動了一下,四顧茫然,目光空洞。
她摸過床頭的ipad來,在某個常用論壇搜尋“自殺”相關話題。
彈出一條系統提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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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續搜尋】
【瞭解更多】
【離開搜尋】
陶鹿扯了下嘴角,直接按黑了螢幕,望向窗外。
從她的臥室窗臺跳下去,就是放滿水的泳池,水深最高兩米。
陶鹿起身往窗前走去,路過桌子的時候,順手撿了一塊地瓜吃。
一口咬進來。
媽呀,放涼了的地瓜好甜。
陶鹿索性坐下來,一塊接一塊,把一碟地瓜全吃光了。
她打了個飽嗝,下樓倒了杯冰水,咕咚咕咚灌了兩口。
吃飽喝足,她癱坐在沙發上,舒服地嘆了口氣,撫著小肚皮,由衷感慨——還是活著好。
她翻了翻茶几底層堆著的影碟,準備給自己放個電影看,忽然——一張熟悉的自制碟躍入眼簾。
“鹿鹿花滑成長記錄”,娟秀有力的黑色水筆字,是盧碧華親手寫的。
陶鹿咬著下唇看了兩秒,抽出了這張碟。
巨大的電視螢幕亮起來。
20xx年,陶鹿4歲。
空曠的冰場上,小女孩穿著漂亮的白裙子,踩著冰鞋背對鏡頭滑行,她小心翼翼伸出手臂,笨拙而嬌憨地轉了個圈。
場邊立刻響起了鼓勵讚許的掌聲。在同齡小孩走路還偶爾會摔跤的年紀,小女孩已經開始了冰場上的征程。
鏡頭晃動了一下,傳來錄製者激動的聲音,“鹿鹿真厲害!”
一圈繞完,小女孩轉身衝著錄製者滑來,她奶聲奶氣叫著,“媽媽!”人越來越近,一雙清澈如小鹿般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