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後謀害英宗、聖上在內廷興起兵戈的事情她都見過了,哪裡還在意一個壽終正寢的太妃,只不過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罷了。
蘇笙有些奇怪,聖上對英宗德妃平日也沒有怎麼關切,她一個已經出家了的先帝嬪妃,太子想盡孝心,叫東宮的侍妾過去哭一場,或者再將她這個未婚的妻子拘過去守一夜,都是合情合理,溫舟瑤和東宮的關係已經是一表三千里,怎麼能把她也叫過去?
不過東宮的近侍既然說聖上也在,她多少能安心一些,聖駕剛至感業寺的時候圓空禪師身子就有些不大好,太子總不能拿英宗德妃的事情來謀算那方面的事情。
宋司簿從木易手中接過聖人的令牌查驗,確認無誤後才歸還回去,轉身去吩咐侍女準備了一身素色的衣裳,又不是聖上大漸,從宮中出來的時候誰也想不到還要準備披麻戴孝的衣裳,況且東宮按理已經不算是英宗的兒子了,那麼蘇娘子也不必要為了英宗德妃刻意換上麻衣。
“這些話到了御前自然會有人同您說,娘子還是快些為好。”
蘇笙匆匆換好了衣裙,外面披了蓑衣,戴好雨笠才出了門,模樣雖有些滑稽笨重,但她也顧不得這些,要給英宗德妃守上一回,莫說是一夜,就是明日一個白天也是有可能的,穿著一身溼衣裳那就擎等著風邪入體。
雨水阻人行走,平日一刻鐘就能趕到的地方她總得行了兩刻鐘才到。
蘇笙到了英宗德妃生前所居住的禪房,人還在門外卸蓑衣,就已經聽見了內裡哀哀的哭泣聲,聖上端坐在外間的佛堂,太子垂手立在一側,瞧著應該是剛剛哭過了。
她這時候應該也展露出關切的模樣,起碼問上幾句才對,雨水打在臉上有些難受,想要哭出來不是什麼難事,但等她真正被聖上身邊的內侍引進佛堂時卻並不曾瞧向太子。
蘇笙剛要跪在地上向聖上行一個稽首禮,但皇帝卻免了這一項,溫言問她道:“外面的雨很大嗎?”
她站在離坐榻三丈之外的地方,素白的裙邊被泥濺汙,還在不斷地往下滴水。
風雨溼潤了她的臉龐,髮絲也沾溼了,愈發顯出那柔軟潔白的面龐,蘇笙知道雨夜寒冷,穿得倒是厚實,但隱藏在衣袖下的雙手仍然白皙,卻有些許的僵硬。
“回聖上的話,雨確實不小,臣女剛剛出門撐了一把傘,也沒有撐住。”
她的眼睛只瞧著自己面前那片地磚,不敢抬頭直視,聖上淡淡道,“難怪會穿蓑衣,元韶,叫廚房燒了薑湯,再讓隨駕的太醫開幾副風寒的藥來,圓空禪師去得突然,師父們辛苦,卻也不要自己染上風寒,耽誤修行。”
元韶應了一聲是,吩咐小黃門過去傳話,太子站在一側微感羞慚,他的母親去世,妾室們確實慌亂得有些不成樣子,連著聖上也驚動了,但實際上他本就不該同生身母親再有過多的聯絡,阿孃福薄,雖然被加封為先帝的德妃,卻一輩子都不曾享受過貴人的榮耀,自己的孺人卻在她身故後鬧出這樣大的陣仗,又是臨近大聖皇后的忌日,聖上怎會願意?
聖上正要吩咐賜座,卻瞥見一旁的太子垂手站在身側,總不好叫臣女跪坐,而東宮站立,遂讓內侍拿了幾張坐席過來,“都坐吧。”
“想來圓空禪師的事情蘇娘子也知道了。”聖上對英宗德妃倒沒有什麼印象,並不是一個值得人費心設局利用的人,他遲疑了片刻,吩咐蘇笙道:“朕叫你來也不是為了別的,只是今日的事情瑤娘嚇得不清,你飲了薑湯之後到側間去瞧瞧她。”
“阿耶……”太子有些遲疑,最後還是請示了聖上:“禪師近日同兒子說起,倒是很想見一見蘇娘子。”
圓空禪師早就知道蘇笙這個準兒媳的存在,知道蘇笙這次隨駕同往,想想見一見未來的太子妃無可指摘,太子想聖上應該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