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潯放下心來,不再打擾他,讓他專心忙碌。
裴奕則有片刻的心神恍惚。他想到了徐寄忠。沒有徐寄忠交給他的那些材料,怕是三兩年都不能夠找到楊閣老諸多行徑所為何來。
同在朝堂,也就同是局中人,意識到別人的異狀,卻不見得能夠抽絲剝繭看到迷霧之後的真相。
徐寄忠並不真正瞭解楊閣老這個人,但二人是自前朝開始同朝為臣,記得彼此與誰來往、做過哪些蹊蹺的事。
徐寄忠將自己所能記得的關於楊閣老的蛛絲馬跡都寫給他了。
此外,自然就是他為官這些年來的心得,甚而還有一些已經無從實現的政見、抱負。
裴奕此生也無法認可徐寄忠的人品,但是平心而論,在官場上,徐寄忠自有他的可取之處。
第二天,江宜室命紅蔻過來傳話:羅氏平時用的是京城中小有名氣的盧大夫,小產那日亦是。這位盧大夫也是羅家用了多年的人,既有這樣的前提,便是有些交情的。
葉潯轉頭吩咐秦許,讓他去辦這件事。
其實這件事情明擺著個更簡便的法子,便是請一位太醫去給羅氏看看脈象,也就什麼都明白了。但是眼下孫府正鬧得厲害,羅氏怎麼肯讓不熟悉的人問診。
現在的孫府,可謂烏煙瘴氣。
孫太太暈倒之後就臥床休養,別說羅家的人,連長子都不見了,只是私下叮囑次子:“可要照顧好你媳婦,別再出岔子了。”
孫志仁恭聲稱是,回到房裡便關切地詢問葉冰有沒有被嚇到,又正色道:“你什麼都不要怕,由我護著你,倒要看誰敢欺負你!”
羅氏這次辦的事情真是把他惹毛了。是,冰兒的確是一團孩子氣,總是讓丫鬟去大嫂房裡傳點兒風涼話氣氣人,這還是他攔著,不然她沒事就去大嫂房裡晃一晃了。也幸虧他攔著。可是說到底,冰兒真沒做過什麼。怎麼就能把小產的事扯到她頭上?這到底是刁難冰兒,還是給他難堪呢?他要是連自己的女人孩子都照顧不好,也別再想別的了。
葉冰見他這樣,心裡舒坦了不少,開心地笑起來,“有你在,我不怕。”
另一邊孫志仲回到房裡,看到病床上形容憔悴的羅氏,一腦門子火氣,低聲斥責道:“瞧瞧你辦的這都是什麼事!跟你孃家胡說八道什麼!這幸虧他們還知道點兒深淺,只在府中鬧一鬧,要是傳揚出去,我們孫家還有臉見人麼!?二弟妹是有些不懂事,卻是誰都看得出,斷不是那歹毒的人,你怎能這般汙衊她?你可想過我與二弟的情分會不會因此決裂?!”
“我胡說八道?”羅氏瞬間落了淚,“你可知道二弟妹給了我多少氣受?我要不是被她氣得這麼久積鬱成疾,怎麼會動了胎氣小產的?上次她鬧的事你忘了不成?”
“我自然沒忘!”孫志仲聞言卻是臉色愈發沉冷,“那時你有喜了卻瞞著不說,執意先將丫鬟打發掉才請了太夫來診脈。若不是你這般行徑,是喜上加喜的事,可你呢?!”
羅氏的委屈化為了怒火,她目光森寒地看著他,“便是我沒小產,便是沒將丫鬟打發出去,又何來喜上加喜?要是我肚子裡的是個女兒呢?要是丫鬟懷的是個兒子呢?你可就是先有了庶長子——這是好事麼?”
孫志仲臉色鐵青,半晌逸出殘酷的笑,“你說的對,不是好事,現在這樣最好,竹籃打水一場空,多好啊,你滿意了?”
羅氏滿腹憤懣,卻偏偏無言以對。
“你好生掂量輕重。葉家既然要為二弟妹出頭,這事情到頭來必是羅家自取其辱,還要連帶的讓我們孫家臉上無光。解鈴還須繫鈴人,事情是你惹出來的,你理當善後。”孫志仲籲出一口氣,“娘已不肯見我了,也說過要我休妻再娶的話——自然是氣話,可你若還是不知深淺,氣話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