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打笑罵的聲音,等所有人都歸來,她在半夢半醒間幻想這樣的日子就是一生,該多好。
沒有傀,沒有侵略者,世間有神明護佑,他們就待在這個小島上,不當什麼救世英雄,這個世界也不再需要救世英雄。
他們就只是普普通通眾生之一,就這般無憂無慮一生。
而她,承歡膝下,與所有所愛之人相守一生。
該多好。
春山。
所有深冬裡的寒風都被那一層結界擋下,春山依舊四季如春,溫暖如初。
可君逢山卻身著玄色毛領披風,身形孱弱,臉色蒼白地站在後山上,高高地凝望著這個人間。
“師兄,你身子還未好全,我們還是回去歇著吧。”
君珏溫婉的眉眼第一次掛上許多愁。
君逢山轉身,就看見自家小師妹的眉頭緊蹙著,如同兒時那般伸出手替她撫平。
“我好像總是讓你為我愁,為我擔憂,是師兄沒用,師兄自小就拍著胸脯承諾,會好好保護你,讓你跟在師兄後面吃香的喝辣的,永遠無憂無慮的,可總是做不到。”
冰冷的指頭撫上自己的眉頭,君珏一顆心卻滾燙無比,瘋狂跳動著。
即便她知道,對方這個動作是最平常不過的。
君珏扯起有些難看的笑容:“怎會,跟著師兄這些年,我不都是吃香的喝辣的嗎?什麼都有小師叔和師兄擋在身前,沒有什麼可以愁的,自然也是無憂無慮的。”
“可你為何,笑得這般勉強,滿面愁容?”君逢山那嚴肅冰冷的眉目上,不自覺染上心疼和溫柔。
“哪有,師兄多慮了,我只是在擔心小師叔,還有你的身體。”君珏答非所問。
不過是因愛故生怖,因愛故生憂罷了。
但是這些,師兄都不會懂。
君逢山從披風裡掏出脖子上始終戴著的一條項鍊,放在手裡摩挲。
那是一條玄色金色暗紋的項鍊,上面有一個金色寶石戒指掛著,與君珏脖子上那個紅寶石戒指項鍊是一個款式的。
君逢山眉眼眺望著遠方的人間煙火,端方地站在那裡,卻褪去了所有身為宗主的威儀,眉目柔和起來,滿是思念。
“當年師尊入了九重天,世人尊稱一聲懷玉仙尊,師父就改口成了師尊。我與有榮焉,為此炫耀了好久。師尊九重天出關那一日,他送了我這個禮物,是當年入門時,我心心念唸的。”
說著說著,那身居高位,喜怒早就不形於色的宗主眉眼泛起紅來。
君珏也笑了,讓人在冬日裡,如沐春風的一抹笑,望得君逢山一陣失神。
“我還深深記得,小師叔第一次被師公帶回問道劍宗那一日,師尊送了他同樣是的戒指空間,師兄吃醋了,各種控訴著師尊,好幾天都沒理他。”
“當時你氣呼呼衝上去,眾人都以為你生氣要和小師叔吵架呢,後來他們說,就那一瞬間心裡面百轉千回,各種哄你的說辭都想好了,還想好了送你什麼寶貝安撫你。
可是後面啊,你居然跑上去,將戒指霸道地給小師叔戴上,當時他們都傻眼了。”
可那時,君珏什麼都不懂,只覺得師兄做什麼都是對的,什麼都是好的。
“大家調侃你,哪裡是將小師叔當小師叔啊,分明是當做自己的徒兒了,還抹小師叔的頭。”
君逢山也笑起來,過往之事歷歷在目,恍若昨日。
“還好那時摸了,那時候哪裡知道,那個怯懦的小男孩兒,長大了會那般,這一生也就能摸那一次了,後來就不好騙了,
我自小坑了不少人,大人小孩兒,無一倖免,有心甘情願被我騙的,有被我坑了還不自知的,可唯獨他,偏生如何都不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