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裡,走不出,也無法自救。
她餘光看向一旁紅了眼的高大男人,難得的沒有笑話他。
他說自己困於一地,可他又何嘗不是將自己困在囹圄裡,生生世世不得出呢?
饒是聞清羽,阿羽輪迴丟了前世記憶,可那成神的責任又何嘗不是一種枷鎖呢?
那場終不悔的逆天改命,他們付出了慘痛的代價。
萬年前,慘烈的種種湧上心頭,青蓮鬼帝痛得顫抖。
聲音再也沒那麼歡愉,反而低沉,裹挾著無盡的悲傷:“阿宿,他們是英雄,你也是。”
褚宿淵笑了一聲,帶著嘲諷:“吾可不是英雄!”
他走上前,將自己被她推倒的牌位又立了回去。
那場大戰後,他們都死了。
他也一樣。
“你我皆是萬千屍骨血肉鑄脊樑,吾不信,就這麼斷了?”
褚宿淵定定望著她頹然坐在那裡,又長嘆了一口氣,
“罷了,就待在這兒吧,至少可保你平安。剩下的路,吾來蹚,你不必擔憂。”
他像是蟄伏在暗夜裡的猛獸,伺機而動,等待時機。
留下話,他轉身離開。
青蓮鬼帝卻是驟然站起來:“阿宿!”
褚宿淵腳步頓住,卻沒有回頭。
只聽見身後之人,言語裡皆是擔憂和心疼,有史以來第一次用這般溫柔的聲音和他說話。
“阿宿,你到底要做什麼?”
褚宿淵愣了一下,站在原地沉吟片刻後,仰頭笑得張揚:
“自是要攪得這不公的世道天翻地覆!眾生於吾何干!”
而後,消失在原地。
青蓮鬼帝卻笑了。
他還是這般嘴硬。
*
地獄之行隨著上官夙忱的眼睛治好後,便塵埃落定,告一段落。
短暫的聚攏後,便又是分離。
“你們當真不和我一起嗎?”褚朝昭沉靜地望著眼前的四人,眼底壓抑著不捨,可並未出言挽留。
“阿昭,魔神大人此前說得沒錯,我們都太弱了,在一切未知面前,就如螻蟻一般,本公子可是要做世間第一流的,自是不服!此去獨行,全靠自己,我們約定,三年,只給我三年,屆時你我便可並肩而行!”
九墨夷臉上掛著笑,笑意灑脫,可手裡越搖越快的扇子,昭示著他內心的不平靜。
諸葛扶生點頭,握著劍的手捏緊了幾分,神色卻平靜至極:“阿昭,三年後,我們一定也可以站在你身前來護你周全。”
褚朝昭點頭:“那阿忱和阿瀾呢?你們兄妹二人為何也要分開?”
上官夙忱滿懷歉意和寵溺地摸了摸自家妹妹的頭,輕笑道:“以前,總是妹妹撐起上官家,這一次換哥哥來,妹妹只管肆意闖蕩,無須有後顧之憂。”
上官夙瀾眼尾泛紅:“哥哥,你也要照顧好自己,雖然可以修行了,卻也不要累著,要多顧自己的身子。”
五人於魔界入口外不遠處躬身行禮。
褚朝昭笑若霞光下,是眼中淚光閃爍:“此一去山高路遠,望諸位珍重,勿忘三年之約!”
九墨夷轉身,只留下一個瀟灑的背影,他揮了揮手:“阿昭,回吧,送君千里終須一別,終會再見的!”
其他三人對著褚朝昭笑了笑,邁著步子朝不同的方向走去,可沒走幾步,四人皆停下腳步,站在那裡低低哭了起來。
旋即,風沙走石,荒漠之上,四個少年轉身奔向小姑娘,五人頭抵著頭相擁在大漠之中。
褚朝昭聲音發顫,帶著鼻音道:“阿瀾、阿忱、阿生、阿墨,我們都要好好活著。”
到底還是要分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