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個激靈嚇醒了。
手心竟是一隻金錢鼠,茶盞大小,又輕又軟的一團,皮毛柔順光滑,灰白相間的紋路,圓圓的黑亮小眼。
一人一鼠大眼瞪小眼。
金錢鼠被孟雪裡養在桃花林裡,一窩七隻。它們以樹下落花為食,極通人性,溫順而喜潔淨。
虞綺疏想,或許是結伴來溪邊梳毛洗漱,這隻掉隊了,又不知怎麼,鑽進他被窩裡。所幸他睡相端正,沒有來回翻身的習慣。
虞綺疏將小鼠舉起來:“你好漂亮,是白色的。”
金錢鼠驚慌撲騰:“吱吱吱?”
虞綺疏看了眼未明天光,笑道:“我知道了,你是來叫我起床的。”
寒山氣候乾冷,被窩又暖和舒服,起床全憑爆發力。他在論法堂時早晨貪眠,所以時常曠晨讀。
誰知來到長春峰的第一個早晨,好似重回南方故土,未過卯時便清醒了。
朝陽未升,墨藍色天空月影西掛,白茫茫的晨霧在山林間浮動,虞綺疏拾階而上。
長春峰的道路都是這樣,雖曲折卻不陡峭,移步換景,彷彿經過精心設計,又合乎自然造化之美。
小鼠從他胸前衣襟探出腦袋,微眯著眼,享受晨風吹毛。路過桃林時,虞綺疏將金錢鼠放下:“回家去吧。”
小鼠蹭蹭他指尖,轉頭跑進花海,一溜煙沒影了。
觀景臺在山頂。長春峰最高處,高而不寒。
當他登上最後一層石階,無所遮蔽的蒼穹驟然闖進眼簾。他看見頭頂的淡淡光暈,像只倒扣的琉璃巨碗,是‘萬古長春陣’執行時的微光。
雲海翻湧,寒山數峰白雪覆蓋,峰頂時隱時現,像一柄柄出鞘利劍,寒光凜凜。
俯仰天地,萬物豁然開朗。
所謂‘觀景臺’,原來不是一方石臺、或一座面朝雲海的亭閣。
整個長春峰山頂,都是一片極開闊、平坦的草甸。虞綺疏估計,大到能跑馬。
“你來了。”孟雪裡坐在柔軟的草甸上,手捧布袋吃點心,髮間沾著潮溼霧氣。
虞綺疏才回過神,驚道:“你不是吧,這麼早,風露立中宵啊?”
“早嗎?現在剛好卯時。”孟雪裡分給他一塊桃花糕。
虞綺疏邊吃邊想,還說上課,果然是來看日出的。
“這裡不叫觀景臺吧?”
孟雪裡含糊地說:“就叫觀景臺,我道侶搞得。他削了一劍。”
虞綺疏閉眼想象畫面,雲海間一道劍光,地動山搖,巨石崩落,山頂被移平。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霽霄帶孟雪裡回長春峰那天,孟雪裡見山間樹木高大,枝葉繁茂,視線總被遮蔽。
他喜歡樹蔭,卻想要一個能看到完整、遼闊星空的小平臺。又覺得自己得寸進尺,低聲道:“要是麻煩,就不用了。房頂也挺好。”
霽霄想了想說:“不麻煩。”
孟雪裡感激拜倒:“多謝真人!”
孟雪裡回憶舊事,微微一嘆。隨即站起身,退開兩步:“別吃得太飽,拔劍吧。”
虞綺疏一愣:“來真的?”
他知道孟雪裡有本事,因為親眼見證對方打贏周武,但這本事究竟到哪種程度,他還沒有清晰的概念。
突然看見孟雪裡擺開架勢,不心生由好奇。於是一拍儲物袋,祭出‘臨池柳’。
軟劍出鞘,輕薄柔韌的劍身在晨風中搖曳。
虞綺疏問:“你的劍呢?”
孟雪裡笑笑:“不需要。你我不動真元,像凡人武夫一樣,只拆解招式。”
虞綺疏點頭,也笑道:“那可說好了,你不能仗著境界比我高,拿真元欺壓我。我從前在家中,練過基礎劍式、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