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雪裡神色平靜,警惕至極點。如果胡肆此時以聖人神通,說出自己是妖,或霽霄沒死,讓大半個人界都聽到他的聲音,以人界對聖人的信任,只怕無數修士立刻逼上寒山,要看孟雪裡是人是妖,霽霄是生是死。
屆時必然風雨驚變,全盤打亂霽霄的計劃。
此時,霽霄在寒山主峰。
初空無涯在池底海域。
孟雪裡腦海閃過無數個念頭。
如果胡肆想開口,自己借神兵之力、長春峰陣法威力,突然發難,有沒有一搏之力?
有沒有殺了胡肆,或與其同歸於盡的可能?
天上地下,兩隻提心吊膽的妖——孟雪裡怕胡肆察覺霽霄沒死,雀先明怕被孟雪裡發現。
胡肆渾然不覺:“你們忙,我走了。”
雲船啟動,轉瞬南去百里,花窗再次關上。
直到雲船徹底消失,孟雪裡才舒一口氣。
虞綺疏怔怔道:“那位是……什麼前輩?”
孟雪裡收回劍:“有病的前輩。”
小槐露出同情之色:“真可憐,年紀輕輕就得病了。”
孟雪裡聽得解氣,“噗嗤”一笑,轉去池塘邊餵魚。
不多時,霽霄回來了。
孟雪裡:“你師兄來過。雲船沒落,只說是順路。”
霽霄點點頭。孟雪裡打量他神色,發現他平靜淡然,既不欣喜,也不驚訝。
孟雪裡實話實說:“我不喜歡你師兄。”
霽霄摸摸他腦袋:“沒關係,很多人都不喜歡他。”
孟雪裡:“他今夜來長春峰,是不是知道了你還活著?”
霽霄:“或許知道,或許不知道。”
孟雪裡:“你覺得,他有沒有參與殺你的事?”
“或許有,或許沒有。我與他,各有各的道理。”
“你要不要去見他?”
霽霄淡淡道:“不必見。”
“為什麼?”
“如果他沒有參與,我不想牽連他。如果他有,我不想再見他。”
孟雪裡想了想:“有道理。”
孟雪裡認真道:“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我知道今晚我的問題都很蠢,但我必須要問。”
霽霄:“不蠢。”
孟雪裡:“如果我和你師兄同時掉進鬼火深淵,你只能救一個,你救誰?”
霽霄略驚:“二十年前,鬼火深淵已被我封印,你們為什麼還會掉進去?”
孟雪裡:“……我忘了。那換一個問題。”
他連換十處地點,問題都沒有成立,因為霽霄總有辦法兩人都救,或者說,掉進整個門派,霽霄也有法子救上來一半。
孟雪裡深吸一口氣:“好吧,算了。”
霽霄溫和道:“別想太多。今夜不要打坐修煉了,早點休息罷。”
道侶這種安慰方式,無法令孟雪裡寬心,胡肆的突然到訪使他心神不寧。他沒有揣摩、猜測別人心思的習慣。這是他的短板。
深夜,孟雪裡坐在觀景臺,看周身翻湧的雲海,近在咫尺的月亮。
霽霄從身後走來,與他並肩而坐:“睡不著嗎?”
“睡著了,又醒了。你呢?”
霽霄:“你在我隔壁,我感覺到你出來了。”
觀景臺萬籟俱寂,只有風聲過林。
孟雪裡望著霽霄,怔怔道:“我做了一個夢,夢裡,你將長春峰升上天空,遠離人間,像天湖大境一樣。不,比天湖大境更像世外桃源。
“我們倆就在長春峰,四季花開,過我們自己的小日子,不去找別人,別人也找不到我們。管他人界還是妖族,那些紛紛擾擾,全都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