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外警惕,而且距離越近越防備。
他需要一個讓對方鬆懈的機會,哪怕稍縱即逝。放手一搏,剩下的交給命運。
各地妖王與靈山大王舉杯同飲,讚美風月城壯麗,讚美妖王宮精奢,讚美大王慷慨。
群妖入座後,樂班準備就緒,三聲重鼓定音,樂聲奏響,舞姬、歌姬魚貫入場,裙襬搖曳。
新雪低聲道:“願為大王獻舞。”
靈山唇角勾起一絲笑意,輕拍對方腰側:“去罷。”
他目光巡視場間百態,心想孟雪裡藏在哪兒?見到雀先明,還沉得住氣嗎?
失去妖身,竟還敢來妖界,敢進妖王宮。既然來了,還想走嗎?
妖王宮外,花燈焰火明亮如晝。小妖得靈山大王賜酒,痛飲高歌,舉城歡慶。
唯有城西牢獄,一如既往的空氣清寂,戒備森嚴,像冷眼旁觀荒誕戲劇的看客。
風月城匯聚三界勝景,說“匯聚”不準確,應該是窮兇極奢的堆砌。就連城內大牢,也是仿照魔界深淵建造,共十八層,地下鑿出迴旋石梯,呈螺旋狀延伸,直達地下暗河。
霽霄不太理解這類“堆砌”審美。他道侶只要暖身子的小火爐,和能看星星的小平臺,與其他妖相比,要求真的很低。
地下空氣混濁陰冷,嗅覺靈敏的妖兵打著火把巡邏,神色警惕。霽霄從他們身邊走過,就像前些天獨自夜遊風月城。
如果只有他一個人,氣息可以融於萬物,和光同塵,自然來去方便,但他是來劫獄的。
鎮妖塔只關押白鶴、紫狐,其象徵意義高於實用價值。水牢則挨挨擠擠,鐵柵欄隔開一間間籠子,化為原形的妖族縮困其中,發出氣若游絲的痛呼,與暗河潺潺水聲相伴。
唯一的人族,擁有獨佔最底層的特殊待遇。他被兩條鎖鏈穿透肩胛骨,雙腿浸泡在腐蝕性的冰冷黑水中,髮髻散亂,道袍破損。
霽霄點水而行,那人聽見動靜,緩緩抬頭,神色詫異。
霽霄看見了少年的臉,果然不是荊荻,看上去比荊荻年齡更小,面容猶帶青澀稚氣,眼神卻陰沉冷漠,形成極大反差。
霽霄喂他一顆療傷靈丹,一道劍氣斬斷鐵索。少年差點跌進水中,霽霄扶起對方,順勢探他脈門,不由微微皺眉。皮肉傷可借藥力癒合,內在經脈還需慢慢調養。
“走。”霽霄言簡意賅。
少年也沒有多問耽誤時間,直接從儲物袋召出長劍,以劍柱地,跟在他身後。
倏忽,黑暗中響起紛亂腳步聲,兵甲撞擊聲,只聽高處一聲厲喝:
“大王說過,先關不殺,有人會來救他,果然不假!大王英明!”
無數火把點燃,黑暗的水牢驟然明亮。四面皆敵,至於唯一的出口,螺旋狀上升的石階上,已佈滿兇惡妖兵,一直延伸到視線盡頭。
妖將高聲喊話:“地面出口已鎖死,你們插翅難飛!”
他仰頭大笑,卻發現那兩名人族,竟沒什麼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