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高宗移駕至洛陽起,大唐東西兩都之間車駕往返,交通頻繁。出長安城通化門,往東北行十五里,到滻水西岸長樂坡下,有驛站名“長樂驛”,此驛為西京東出第一驛,公私迎送多具筵於此。
轉眼來到了九月底,此刻陳楓正等在長樂驛外,還不時來回踱步還翹首東盼,顯然有所焦急。
因其提前得到了崔淞已從洛陽往長安過來的信件,估算好時間,便早兩日派出石強,令其等在城東三十里處兩京諸官道必經之地的灞橋驛,以迎接大舅哥。
今日一早得到石強帶回來的訊息:大舅哥崔淞昨晚已入駐灞橋驛,於是陳楓便一早出城迎在長樂驛。
等至日上三竿,從東面遠遠迎來一隊十來人的人馬,打頭的是個騎著馬的青年士子,身後跟著一部四輪馬車,馬伕旁坐著個侍女,車後則跟著一輛載貨的牛車,車隊前後還圍著六名步行的的男僕。
陳楓見騎馬的男子身形熟悉,趕忙迎了上去,走了數百步就認出來者正是崔淞。
很快,主客便上前相見。
“淞兄,別來無恙乎!”
陳楓拱起手,笑臉相迎。
而崔淞則一躍而下,抱拳道:“讓楓弟久等。兩都相距八百里,因帶著你嫂子,女人家到底不方便,這一趟竟走了半個月。”
說著,其回頭看向身後馬車,陳楓也跟著望過去。此時,馬車布簾正好被撩開,裡面一雙水汪汪的杏眼正看過來。明眸的主人卻是崔幼宜,她一趟跟了過來。
雖別不過數月,然今重逢之際,四目相接,滿目皆是思念之柔情。
“只願執子之手,十指緊緊相扣,只願與子同行,並肩同度此生,願此情長存,至天荒地老,海枯石爛。”
兩人雖相距數步,但彷彿能互聽衷心……
陳楓正發呆,卻被崔淞拍醒,見其笑吟吟示意自己上前去,便笑了笑,道:“我去見過嫂夫人。”接著闊步來到馬車前,隨後躬身道:“小弟見過嫂嫂!”
崔淞之妻崔杜氏從車裡彎腰伸出頭,見到陳楓則嘻嘻一笑:“你是想見別人吧?可惜現在大庭廣眾,倒不方便讓你們私會。”
只聽裡面傳來幼宜的嬌嗔:“嫂子……你這上來就指桑罵槐,哪有這麼編排人的。”
“哎呦,你輕點,你心裡有氣,要掐就掐別人去。”
很明顯,崔杜氏在裡面被人偷襲了。
陳楓回到崔淞面前,笑道:“走,先跟我回城,我那有好酒好菜招待。”
崔淞點頭答應,隨後則拉過一個隨從,要他先去岳家彙報。
路上,陳楓騎著馬,故意落後幾步,一邊有意無意地與馬車保持齊平,另一邊則講述近況,同時眼睛還賊兮兮不時瞅向車窗。
終於,幼宜撩起窗簾,露出那副俏麗紅顏,卻剜了陳楓一眼,隨後又皺起鼻頭對著陳楓做了一個鬼臉,
這傢伙的確是賤骨頭,只覺心滿意足,便笑嘻嘻夾起馬腹趕上前去。
一個時辰後,這行人終於來到光德坊陳宅前。
崔淞是見過世面的,光看大門就知宅院寬闊,其不由驚歎:“你這住的,是一品大員的宅子……”
陳楓笑道:“租的,租的。”
等幼宜和崔杜氏下車,也跟著讚歎不已。
待這種人進院,幼宜見白雲子以及五個師兄等在院中,眼睛一亮,不由叫道:“先生!”
說完還要撲上去擁抱,結果跑了兩步則半途而廢,隨後緩步上前,待來到白雲子身前,才屈膝行禮。原來她想起自己不再是以前的小女孩了。
她幼時體弱,便被父親送到白雲子身邊調養身體。而白雲子是神仙性格,對其並未過多管束,所以幼宜與他情若父女,故關係親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