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都要站好久,一雙稱腳的鞋最重要。
“姑姑快試試大小合不合適,這牛皮底瞧著就很軟,若是這鞋子穿得好,回去叫尚宮局照著學學,咱們自己宮裡頭自己做來穿。”
這種新穎的物件可不是隨便就能帶進宮裡頭去,不過若是淑妃娘娘親自指名要的,就可以破例而為。從東安圍場回宮也要十一月中旬,那時的盛京寒冷非常,這一雙鞋可讓謝蘭輕鬆不少。
謝蘭仔細摸著這雙鞋,都捨不得上腳穿。
謝婉凝彎腰拍她的手,非要叫她坐到椅子上叫小宮人給她試鞋:“現在咱們什麼都有,姑姑儘管穿便是了。”
謝蘭抬起頭,紅著眼睛看向她,寢殿裡的人便都退了出去。
等這雙鞋子穿到腳上,謝蘭站起身來小心走了兩步,道:“真的很舒服,又軟又暖和,還輕飄飄的,真好穿。等宮裡頭也能做出來,娘娘也做幾雙靴子穿,很合腳。”
謝婉凝就坐在貴妃榻上,認真看著她:“媽媽,我這幾天特別高興。”
謝蘭走回她身邊,被她拉著坐到貴妃榻前的小几上,便握著她的手輕輕拍撫。
“媽媽,陛下真的很好,”謝婉凝盯著她的眼睛說,“比我想象的,比以前都好。”
謝蘭輕輕嘆了口氣。
謝婉凝眼睛微微有些紅,可好半天過後,她還是沒有掉出淚珠。
這不是一件悲傷的事,所以她也不能哭。
“媽媽,你說他為什麼要那麼好呢?他太可惡了。”謝婉凝低下頭去,盯著手上的帕子發呆。
謝蘭拍了拍她的手,就像哄孩子那般哄她:“小姐心裡頭明白的,你清楚陛下是什麼樣的人,也知道他的好是什麼樣的好。所以小姐啊,咱們還跟以前一樣過日子,不是挺好的?”
是的,謝婉凝當然清楚蕭銘修是什麼樣的人。
他再好,也沒有心。
謝蘭太清楚她了,知道她也有過少年如夢的年紀,知道她也曾想求個如意郎君,落下一個一生一世一雙人的佳話。
可佳話之所以是佳話,是因為良緣難尋,眷侶難覓。芸芸眾生裡,大凡百姓終其一生也不能遇見。
那時候她讀了許多書,漸漸長大,懂了人情冷暖,看透親生父母的貌合神離,那個時候她才懂得,這個佳話她也不可能求到。
可理智知道不可能,心底裡卻總有一個聲音在呼喚她,告訴她:去找啊。
她那個時候覺得很痛苦,大抵文人都是如此,她受謝家影響頗深,骨子裡還有一種雅士的浪漫情懷。
晚上睡不著覺,她就跟謝蘭傾訴,那時候謝蘭告訴她:人這一輩子,是沒有十全十美的。
她一下子就清醒了,以至於前世嫁給王家嫡子,她半分心腸都沒有動。做貌合神離的陌生人夫妻沒有什麼不好,若不是她病重又離世,她幾乎以為自己會在那王夫人的軀殼裡困一輩子。
可她到底重活一世。
她有了新的生命,人生從此變得豐富多彩。
景玉宮這一方天地裡,她努力讓自己活得更好,活得開心,活得隨心所欲。
她彷彿又重新變回了十幾歲的那個有夢少女,會為多情少年郎的一顰一笑而怦然心動。
這一次,理智又在撕扯她,心底裡的聲音卻沒有再呼喊,反而發出一聲聲的抵抗:都是假的,那都是假的。
謝蘭捏了捏她的手,把她從沉思里拉了回來。
“小姐,”謝蘭幾乎哽咽,“小姐,順嬪可還有著身孕。”
這句話太重了,謝婉凝猛地抬起頭來,她緊緊咬著下唇,喉嚨上下浮動,彷彿在努力吞嚥著什麼東西。
時間彷彿冉冉升起的薄霧,風一吹就消失不見。
不過就一盞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