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她改變話題,「幾時回去?」
「暑假後,一放放三個月,骨頭都懶得蘇了。」
「我有個好同學也在倫敦,她叫宋文沛,可以介紹給你。」
海明看她一眼,微笑,「你怕我追不到女孩子?」
「我沒有那樣想過,你別多心。」
但是,丹青也沒有想過要把他佔為己有。
「肯定不想跟我晚飯?」
「明天,讓我穿得體面一點。」
「你這樣就很好。」
但是今日丹青甚為自卑,一個人,在他所下的人面前,總是抬不起頭來。「那我不勉強你了。」
「謝謝你的體貼。」
不勉強就是溫柔。
海明把她送回家。
那一天剩餘的時間,令丹青回味的,卻與張海明無關——
這麼早打烊?——
算了。
明天他會來嗎?
說他英俊,又不見得,很多人長得比他好看、高大,有更動聽的聲線,也比他會打扮。
他留著短短的改良海軍頭,白襯衫、卡其褲,一雙涼鞋,而且很明顯有三分壞脾氣,因皺著眉心說話。
但個人的感情是不可理喻,無可解釋的一回事。
丹青與海明談得來,是,但再給她十年,她仍然只與他是談得來的朋友。她可不想與他跳舞,她也不介意在情緒低落時給他看見,她也不會仔細咀嚼他的一顰一笑。
睡得遲,醒得也遲。
丹青洗乾淨頭髮,描上口紅,自覺比昨日端正十倍,才出的門。
到了娟子咖啡店,也不換制服,很有點患得患失。
到最後,認為要爭口氣,意旨力戰勝一切,才把制服穿上。
有人推門進來,丹青彈起。
是那個亮麗的女孩,林健康的女朋友。
「丹青,他有沒有來過?」顧自由熟絡地問。
「沒有。」
她坐下,「請給我一杯咖啡。」
聲音有絲苦澀,眼睛看著窗外,沒有焦點。
丹青當然知道發生什麼事。
還會有什麼其他的事。
丹青問:「到一百三十號去看過嗎?」
顧自由把臉轉過來,「他不在家。」
「你的咖啡。」
「謝謝。」
「雨終於停了。」
「是的。」她心不在焉的說。
丹青微笑,顧自由,這一剎那,你可絕不自由,你的靈魂,早遭拘禁。
只聽得她說:「……象你最好了。」
「我?」丹青指一指鼻子,「你是在說我?」
「可不是,」顧自由的語氣帶著由衷的羨慕,「還是小孩子哪,無憂無慮。」丹青啼笑皆非,「謝謝!」
「怎麼,不喜歡聽?」顧自由揚起眉毛。
「人家好不容易熬到十七歲,被你前一聲孩子,後一聲孩子,什麼地方都不用去。」
顧自由不由得笑起來,「對不起,我還以為你會接受恭維。」
丹青眼睛尖,「他的紅色開蓬車回來了。」
顧自由立刻跳起來,放下兩張鈔票,飛快奔出。
是不是,她早已失去自由,似有一根無形繩索,把她緊緊繫住,繩頭握在別人手中,任人操縱。
小跑車停下,她俯低身去,與他說話,慢著,丹青注意,吵起來了,雖然聽不見說白,看他倆的表情也知道相當激烈。
發生了什麼事?
丹青十分震盪,這麼要好也會吵起來,戀愛有什麼滋味?
她不由自主走近視窗。
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