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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梁泣不成聲道:“多謝主子爺慈悲。”
“起來吧。”
舒梁拭淚起身,待他站定,趙戟又道:“寧夏雖遭戰亂,十室九空,好歹也算是抗擊韃靼的大捷戰,該有論功行賞。”
“奴婢前日已與內閣和兵部議了個辦法,請主子爺過目。”舒梁從懷中拿出奏本雙手遞了上去。
趙戟沒看,只道:“步項明功勞大,封個侯爵也不是不可以。剩下的人你們看著辦就好。吧。”
“是……”舒梁頓了一下,“敢問主子爺,殺了金吾的趙淵……如何處置?”
趙戟臉色冷了下來:“這樣的事還要來問朕?”
“是奴婢糊塗。”舒梁連忙答道,“金吾便算是罪大惡極也應朝廷治罪,一個庶人當眾手刃監軍欽差,便不能放任自流,讓百姓有了別的想法。”
“還有那個謝太初,抗旨不尊,殺軍士而逃逸,也應緝拿歸案。”趙戟道。
“是,奴婢這便去辦。”
舒梁恭順退下。
帶他出了養心殿,將大門合上,趙戟才猛然摔碎了手中茶盞,將心中憤怒厭惡宣洩其中。
茶盞粉碎,聲音清澈。
稍許便有急匆匆的腳步聲傳來,有人在門外道:“主子,奴婢嚴大龍當值來了,您可無事?”
趙戟不答,冷冷地盯著地上的水漬。
嚴大龍又道:“主子爺,奴婢進來了。”
又過片刻,見裡面沒有傳出制止的聲音,他領著身後長隨內宦入了殿跪地而拜,瞧見地上粉碎的茶盞,連忙揮手讓人仔細打掃碎片。來人掃完了大的碎片,又仔細在地上用雙手摸索,將那些細小的瓷片挑出來,過程中自然免不了劃傷,掌心便有了血絲,他也忍著,一直垂首篩查。
待暖閣內每一寸地面都篩查了一次後才起身端著瓷片在一旁安靜側立。
這其間,地毯換了新的。
亞大龍又沏了一杯茶來,放在趙戟手邊,也悄然站在一旁。
趙戟心中的氣憤消散了一絲,他端起茶來飲了一口,茶盅裡飄了幾朵茉莉。嚴大龍仔細笑道:“奴婢知萬歲爺愛茉莉香,便挑了些庫中的乾花碾壓,做了這點綴。擅自揣測您心意,求您治罪。”
“真心侍奉君上,何罪之有。”趙戟淡淡道,他又呷了一口茶,“只怕有些人表面真心,背地裡陽奉陰違,中飽私囊。”
嚴大龍無聲笑了。
趙戟看他:“你笑什麼?”
“奴婢笑這樣的人蠢笨。”
“哦?”
“豈不知雷霆雨露都是君恩?榮華富貴,身份地位,都是主子也給的。他不真心侍奉天子,天下還有誰他會真心侍奉?就算主子爺仁慈,此時不與他計較,可未來總有他遭難的一日。”嚴大龍回道,“不識時務,不識抬舉。狗仗人勢的東西……是不是蠢笨?”
這樣的話,彷彿只是應和趙戟,可又入了他的心。
字字句句,都像是在說舒梁。
他與舒梁原本就是利益捆綁……為了這天子之位,多少把柄都在舒梁手裡攥著……
到了該分道揚鑣的時候了。
想到這裡,趙戟已有了定論,他問嚴大龍:“養心殿裡之前的掌殿太監年邁,舒梁讓他去南海子打更了。如今養心殿缺個機敏的,你內官監可有人選?”
“主子爺,怎不從司禮監選人?”
“倒也不必非是司禮監的人。”
嚴大龍就等他這句話,笑問道:“您看我今兒帶這長隨如何?”
趙戟抬眼去看。
先前安靜靜謐站在一側的那個宮人悄然上前一步,跪地叩首:“奴婢嚴雙林,叩見主子萬歲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