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望沒再搭理她,轉過身繼續拆剩下的紙箱。
陳暖冬沉默片刻,小聲解釋道:“我就是想還你個人情,謝謝你昨天晚上幫了我。”
顧望頭也不回地說道:“你可以走了。”
“哦。”既然他的話都已經說到這份上了,陳暖冬覺得自己要是再不走就太死皮賴臉了,可要是就這麼灰溜溜的走了,又有點不甘心,而且以後也沒再來找他的理由了。
微微思考了一下,她雙手扶著車把用腳蹬著地面將腳踏車掉了個頭,作勢要走,卻又沒踩腳蹬,然後嘆了口氣,單腳支在地面上自言自語似地說道:“我確實該走了,反正這兒也沒人歡迎我,而且還會遲到,今天中午我就遲到了,罰站罰了三節課,晚上的三節自習課我還要繼續站,最可憐的是從早上到現在我還沒吃飯呢,等我回學校食堂的飯肯定早被搶完了,我們高三學習壓力可大了,不吃飯該怎麼辦呀?唉……人間不值得。”
顧望真沒想到這小姑娘說話還一套一套的,莫名有點想笑,但卻依然沒有回頭。他能感覺出來這女孩對他有好感,但他也能從她的穿著打扮和行為方式上判斷出來她的家庭條件一定非常優越,而且還不是一般的優越,如果放在四年前,他或許會試著接觸她,但現在的他就是個一無所有的窮逼,這些年的經歷讓他徹底看清楚了人與人之間的門第和階級的差別是多麼大的一道不可跨越的鴻溝,所以壓根就不考慮這事兒,甚至不願意跟她有過多的交集。
陳暖冬見顧望還是不搭理她,有點生氣了,感覺這人實在是太冷漠了,可憐巴巴地抱怨:“我來的時候怕時間不夠,都沒來得及戴手套,手都快被凍掉了,你就不能可憐可憐我給我一個饅頭麼?”
顧望的動作停了下來,猶豫了幾秒鐘,無奈的嘆了口氣,放下了手裡拆到一半的大紙箱,朝著右邊的房子走了過去。
就在陳暖冬懷疑他是不是真的去給自己拿饅頭的時候,顧望突然停下了腳步,回頭看著她,冷冷道:“你不是要吃飯麼?”
陳暖冬一愣,感覺跟天上掉餡餅了一樣,二話不說直接把車支到了院子裡,連鎖都沒鎖就朝著顧望跑了過去。
顧望蹙起了眉頭,嫌棄又無奈地開口:“鎖車!”
“哦。”陳暖冬就像是聲控機器人一樣,立即折回去把車鎖了,然後又匆匆忙忙地朝著院子裡唯一一座房子跑了過去。
這座平房在外面看起來不大,裡面的空間更是擁擠窄小,不過卻被收拾得很乾淨,而且“五臟俱全”——進門是一間小小的客廳,正對門靠牆的位置擺了張黑色的方桌,方桌右邊立著一臺矮胖的老式冰箱,冰箱旁邊有一扇門,裡面是廚房;方桌的左邊也有一扇門,看樣子是衛生間;客廳的左右兩側分別是兩間臥室,陳暖冬站在客廳中間悄悄地朝兩側的臥室看了一眼,透過臥室的裝飾和基本色調可以判斷出來,左邊的這間臥室是顧望的,右邊的這間是顧盼的。
飯桌上方的牆上整齊有序的掛滿了大大小小的獎狀,獲獎人全是顧盼。在這些獎狀的正中央還掛著一個小小的相框,相片上是一家四口,全部打扮成了民國時期的樣子,就連畫面的背景都是那個時期的佈置,看起來十分有韻味,雍容大氣而又不失溫馨。
畫面中央是一張色調淡雅的錦繡屏風,屏風前有一套紅木桌椅,方桌上擺著兩盞青花瓷的茶杯,桌子左邊的太師椅上坐著一位身穿藏藍色綢緞長袍的中年男人,右邊的椅子上端座著一位身穿藕色旗袍的女人,男人五官硬朗氣度不凡,女人姿容溫婉端莊大氣。
中年男人的身後站著一位身穿鵝黃色旗袍的女孩,扎著兩個小南瓜髻,看起來可愛又機靈,也就十歲出頭的模樣,雖然還沒張開,但陳暖冬還是能認出來她就是顧盼,而那個女人身後站著的身材挺拔的大男孩,就是顧望。